第七十八章 泼脏水

星云斋楼下，一行人采买完春节要用的东西，靠着栅栏边吃点心边聊天，兰烟咧着嘴笑道：“我觉得谢公子人品端正，一颗痴心，况且，他回回给小姐送礼，总不忘给我和冬月送糕点，面面俱到，小姐多瞧瞧他呀。”

        沈青梨拿指点她的额头，笑着道：“几颗糕点就将你收买了？我瞧不是糕点收了你的心罢，是人！”

        兰烟脸一唰就红起来，急道：“什么啊？我听不懂……”

        沈青梨笑道：“谢公子身侧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安岩……嗯，是个好名字。”

        这事兰烟藏的极深，连冬月都不知道，如今一朝被戳中心思，啊的惊呼起来。“小姐别逗我！我……我跟他不认得的。”

        沈青梨看她脸蛋红红，满口不应，笑道：“不认得你何必这么大反应？”

        兰烟百口莫辩，急的要哭起来，沈青梨这才歇了逗她的心思，前世在谢府时她就听得一些兰烟跟安岩的风声，常拿来笑话二人，逗的两人见不得面，一见就要红脸。只是一朝事变，她要嫁去国公府，这傻妮子便抛下这段姻缘跟随着她……

        沈青梨收了笑后，道：“兰烟，你不必羞，若是你中意的郎君。我一定为你办妥，你如今年岁不小，也该谈婚论嫁。”

        兰烟闻言怔愣，啜泣起来：“……小姐嫌我贪吃，要将我赶走吗？”

        沈青梨笑出声，道：“女大当嫁，才不是赶你走呢。”

        “我不走，既已签卖身契，哪还能嫁人！再说，冬月还比我大两岁呢！小姐怎不叫她嫁……我不走……”

        沈青梨想说到时将这卖身契给烧了便成，但见兰烟哭的伤心，只好不再说这事。这样闹闹腾腾，见斋楼内一个熟悉的声音，沈青梨心口一跳，转眼一瞧，果然是赵且！

        四周的人围在一起看热闹，他正抓着个男子理论着什么，王安倩则在旁给他帮腔。

        赵且手抓起那说书人的衣领子，斥道：“你适才说什么？来，再说一遍！”

        那说书人见他这模样忙拿手捂着头，支吾道：“我……我什么都没说。”

        赵且冷笑一声，道：“呵，爷听的很清楚，你敢说赵大将军是判党！大燕人人都知他是忠烈之士，征战雁北时与一众将士以身殉国！这才换来西北的安宁，换来你现如今的肥头大耳模样！何来判党之说！今儿你不说清楚，爷把你手给剁了！”言罢，将腰间的匕首一抽，“刺”的一声插在旁边的木桌上。

        四周人见状吓的纷纷应声，说书人一看倒戈的这么快，忙道：“我……我也是听来的……”

        “以讹传讹，道听途说，你今儿不说出是谁！别想离了这斋楼。”

        说书人见桌上那把匕首冒着寒光，眼前衣着不俗的公子眼中怒意瘆人，吓的不行，哆哆嗦嗦道：“我也是从汴京的表兄那听来的……说赵将军是勾结匈奴的可汗，意欲夺权，被随行王爷抓住把柄……畏罪自刎……”

        赵且啐的一声：“放肆！爷乃赵大将军独子赵燕初，敢在我面前卖弄口舌，你那表兄在哪？去给我找来！”

        他一说出自己的名讳，周遭人的窃窃私语就越来越多，那说书人见状骇的晕了过去，怎么也弄不醒。

        赵且招呼孟曲将人抬下一楼寻医，怎么也要撬开这张嘴。

        王安倩在旁道：“阿初，近来出现许多抹黑赵大将军之声，我怀疑有人……”

        赵且将桌子匕首抽出，面覆寒霜，冷声道：“不管是谁，只要给赵大将军泼脏水，爷绝不放过！”

        那说书人见状翻了个白眼吓晕了过去，孟曲听令出门寻桶冰水。

        回来时赵且瞧见孟曲似要说什么，皱眉问道：“怎么了？”

        孟曲回道：“方才好似在门口看见了沈小姐的马车匆匆走了。”言罢，又道：“许是看错了也不一定。”

        那说书人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说不出其表兄的下落，问他受何人指示，又提溜着眼珠不肯说，只哭闹着要逃。

        赵且叫孟曲叩押下他，势必搞清楚背后是谁在捣鬼。

        楼下这么大的动静，“吵什么呢？”询阳呵斥一声，拧着眉走了过来，瞧见赵且，眼睛一眼，惊道：“赵公子，你怎在这儿？”

        赵且诶嘿笑了一声，也是十分意外，道：“公爷竟来了饶州？”

        询阳点点头，扯谎道：“是哩，这饶州府衙有些要事没处置。”

        赵且正色道：“正巧今儿我抓个说书的狗贼，他散布赵大将军判党谣言，其心可诛，爷既在这，我想同爷说一声此事。”

        询阳啧啧几声道：“竟有这等混事，等着，我去给公爷禀一声。”

        询阳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想方才在二楼竟看到那可恶的女郎带着婢子在楼下没心没肺的吃点心，聊的热火朝天。

        公爷白白在这饶州捱了几日就等她沉不住气来递消息，谁知道人吃着糕点聊着天，瞧着早将公爷抛之脑后，快活的不行。

        询阳就在旁边看着赵铮的脸色愈来愈差，哪还敢担心触霉头，走几步又转过来回赵且：“赵公子，爷正忙着跟人谈事，不便相见。这事待回汴京再说罢！”

        赵且倒不失落，道了声谢就转身下了楼。

        他今儿因着那说书人抹黑自己父亲，心气实在不顺，想去见见女郎，同她说会儿话，虽然她说话总不中听，但只要同她在一处，不管发生什么，这心里总也是艳阳天。

        可待下楼一瞧见王安倩，又跟着黏皮糖似的过来，叫他失了机会。

        这沈府的墙半夜是好翻，只是怕将她闹出声儿，添了麻烦，到时她又要恨死他！

        想着想着，赵且叹口气，叫孟曲给她留了个信，押着那说书的准备车马回汴京过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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