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虞氏病

饶州的隆冬不算冷，沈从崖刚从汴京回来，风尘仆仆，打门前一看，就见四姨娘不顾风吹早早在门口等着，心里欢喜，进门就往四姨娘的院子去。

        那边寿福堂，虞氏手捏着从汴京送来的信，止不住的叹气，“云儿性子太犟，却不知若不讨姑爷欢心，在常府便没有立足之地……”

        窦嬷嬷道：“临近春节，夫人可别再叹气，将福气都给叹走哩！”

        窦嬷嬷摸着胸口，当日充哥儿实在揣着狠，今儿还痛着，由忿忿道：“那小蹄子仗着生了两子，就敢借势不来给夫人请安，这几日要操办满月酒，看她如何办！”

        “充哥儿补贴她的不会少，如今这个家，由不得我做主了。”

        虞氏言罢，喉咙发痒，转过头咳嗽几声，拢了帕擦过，觑见血丝沾在上头，这次怎么着也不会是牙血，她咬着牙道：“卯安不是说老爷回来了，去叫他过来。”

        花瓶旁站着的婢子怯生生答道：“老爷已经回来了，去了四姨娘处。”

        “噼里啪啦”花瓶碎了一地，伴随着婢子小泣声。

        ***

        门房来人说有五小姐的礼，沈青梨不用猜也知是谁，  招呼兰烟去取，眯着眼睛道：“该是那安岩送来的。”

        兰烟脸上瞬间染红，狠一剁脚，跑出了梨苑。

        沈青梨将手里的医书放下，在躺椅上一伸懒腰，这书还是前几日从木那借来的，想到贺兰，沈青梨出声喊冬月：“你去贺兰府送个信！生辰那日叫阿姊她们陪我一同去看灯会罢！”

        冬月一走，沈青梨忽想到什么，在榻上翻找出地理志。

        “安顺……”她口中轻喃，手抚在地理志上，在岭南一带看到这地界的标记，小的可怜，只是饶州的四分之一，算在襄阳境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耳，原是走出去的冬月又急步跑了回来。

        “小姐，寿福堂出事了！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

        一进寿福堂，入目便是沈从崖身边的卯安带着几个侍从，压叩住几个小厮和婢子，那些小厮和婢子哭喊冤枉，其间还喊了几声窦嬷嬷的名讳……

        沈青梨面露惊色，问卯安：“这是怎么了？”

        卯安面色严肃，朝前厅扬了扬下巴，道：“五小姐进去罢，老爷有些话要问你。”

        帘子撩开，沈青梨跟冬月进去，见着眼前一幕，惊呼一声道：“墨哥儿……”

        只见墨哥儿躺在堂前的长条软凳上，面色青紫，双眼紧闭，袖子遮掩到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伤痕，只见四姨娘伏在墨哥儿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边嬷嬷扶她起来，“姨娘，得叫府医上来医治。”

        待扶起人后，一旁的府医上拿着银针给他墨哥儿扎穴位，几个小医徒则拿了药汁涂抹。

        四姨娘面色戚戚，仇视的眼神似把利箭射向坐在上座的虞氏身上，凄厉喊道：“夫人便是恨毒了我！也不该拿个无知孩童撒气啊！”

        言罢，又哭的肝肠寸断，两手直捶自己的胸脯。

        沈从崖皱着眉，上前搂过她，道：“雯娘，我会为你做主的！墨哥儿亦是我的儿子！”四姨娘倒在沈从崖身上，继续断断续续地啜泣：“……老爷……可怜我们的墨哥儿……若救不回来……墨哥儿这样小，泉下无人照应，我便一头跳井去陪他……只盼来世再做牛做马伺候老爷！”

        那边虞氏显然被打的措手不及，咳嗽几声，指着她厉声道：“你这贱妇！再敢胡说，当心我绞了你的嘴！”

        沈从崖扶住四姨娘，转过头去瞪住虞氏，斥道：“你敢！是不是胡说，只怕你心里已有了谱！”

        虞氏踉跄着身子站起身，窦嬷嬷急忙扶住她，只见虞氏眼中坠泪，道：“爷此前汴京一月，一回来便往这贱妇那儿跑，顾不得糟糠之妻的病症，反听信谗言，来这寿福堂兴师问罪！”

        沈从崖冷笑几声，道：“你有病症？只怕得到是得的是妒病！雯娘作小伏低，对着你是恭恭敬敬，不求你待她亲如姐妹，只愿你心能容她，却不想你竟下毒害墨哥儿！置他于死地，我沈家容不下这等毒妇！”

        窦嬷嬷闻言听出来个大概，喊道：“老爷冤枉夫人了！”

        虞氏梗着脖子，道：“老爷口口声声道我是毒妇，诉我诸多罪状，为何不拿出证据！”沈从崖道：“好啊好，你既要证据，卯安，拖上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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