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盲盒解密
一大早，尼克一边啃着自动加热能量糊条，一边等委托人上线。
阿宽混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后像换了个人一样精神。他正在镜头前表演他的“今日修梦前热身体操”：伸展手臂，压腿，甩头发，全程美颜加速，“风流直播频道”的背景音乐吱吱响。
尼克咬了一口他那块“红豆味维生棒”，表情像在咬一只塑料鞋底：“你到底啥时候承认你练这些不是热身，是给你那几个AI粉丝展示你‘虚构的下颚线’？”
“哥我这是情绪启动管理，懂不懂正念冥想？”阿宽瞪他，“你以为我的粉丝是看我修梦？他们是来看我——做人。”
“……可惜你只在镜头里做人。”
阿宽翻了个白眼，哼道：你连镜头都不敢上，总共你账号里的那两个粉丝，一个是我，另一个还是我的小号。“
尼克差点被糊条呛到，拍了拍胸口，“闭嘴，客户上线了。”
今天的客户叫“阿文”。全息投影显示的是个戴着面罩、声音经过加密的中性人形。他们不问对方是谁，也不问梦境内容是啥——这就是规矩。
“太虚网梦境模块出了崩溃，梦循环不到一半就卡了，醒来之后耳朵里全是海浪声，脑子还反复想起某段莫名其妙的诗句。”
“你梦到海浪？”尼克一边插线一边挑眉，“老兄，这在系统默认梦境里也属于‘情绪越界’？
“我没选海，我还从来没有真的见到过大海”对方声音低了几度，“我只是选了‘童年乡愁’。”
“啧，沙漠里没见过海不是很正常吗！我也没见过，但这海浪声可能是你被抹去的童年印象，也可能是你前世的记忆”尼克轻松回答着，启动梦境数据筛查仪。
在他调出脑波残影画面追踪时，光影中浮现出破碎的梦境场景：一片白色沙滩，一个没有脸的女孩坐在海边，嘴里反复说着几句话，无限循环。
“你不是在想念我，
你是在......尝试不想我。”
“哇哦，恐怕你触动了情感阴影越界了，才给你卡死。”
“别说系统了，你梦里给自己滤镜套太多，显示器都开始掉帧了。”尼克双手飞快地敲击了一行代码，把虚拟画面的脚本文案从数据流里替换覆盖，“好了，修完了。我已经删了你梦境中那无脸人和她碎碎念的情感绑架，留了沙滩，补了一只狗。下次梦见狗别惊讶。”
对方投影点点头：“报酬已上传。”
系统终端滴了一声，【交易完成：表面收入+42 点 / 非明文扩展值：3.7次元币】
阿宽眼睛都亮了：“我靠，今天你又发财了。前后十几分钟就赚我辛辛苦苦好几天的。你要是把整太虚网系统，恶搞伦理委员会的那时间都用来赚米，不久的将来你就是下一个首富尼克帝斯啊！
尼克撇嘴笑道：”你不懂，那是乐趣！谁像你成天作发财梦，还想当马帝斯？最近怎么不见你总出去浪不见人影了？“
阿宽慢条斯理的回答”哎，别提了，没活儿呗！“
尼克打开加密钱包界面，界面分两栏：
信用收入（用于税收、能量、水、公共医疗）
灰币收入（只能在非登记市场使用，不具申报编号）
他随手把3.7灰币分给阿宽1.2，“别说哥小气。”
“感恩哥！”阿宽激动甩出一个飞吻的表情，“今晚吃真的食物！”
他们钻进奥丽蕾丝城南那条废弃地铁站的旧轨道里，穿过一条只有微弱灯光的服务通道，抵达“灰集”入口——一个隐藏在主线路之下的物理市场，入口处贴着标语：
“这里买不到自由，但可以买到更真实的幻觉。”
他们用灰币换了：
一瓶“原味梦境制造剂”（不加过滤、不加算法润色）
一条带旧时代编码的卷烟（据说点燃能产生非AI生成的思绪漂移）
还有一张“失控诗人合集”的黑胶片，阿宽坚持买，说回去要剪辑成自己Vlog的背景。
尼克站在一堆旧海报前，抬头看着一张残破的宣传画：上面是个笑着的人类和AI女机器人握手的图像，底下标语是黑体字：“共生2050”。
他嘴角扬起一点点笑：
因为看到有人徒手在标语后用马克笔加了两个字，变成了“共生2050个屁。”
阿宽正在旁边直播：“大家看哥现在的背景，这不是演播棚，是现实棚！我哥刚修了一个梦，灰币多得我现在站着都发光了——”
尼克突然插进镜头：“他说的是他刚才打了两个嗝。你们回放听听看，那不是发光，是肠鸣。”
“我靠别又来！”阿宽手忙脚乱结束直播，回头瞪他，“哥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虚拟人格生长空间’？”
尼克无语：“你要空间？得先交物业费啊。”
笑闹中，他们走进更深的灰色地下，灯光摇摇晃晃，墙壁是脉冲震纹残留。在车站两人潦草的告别后，各自回家。
走到自己住的那栋老式4层叠拼公寓前，尼克想起来前一晚上和阿宽吃完小面回家时还落在车门兜里一袋子从石家兄弟那里随手10块钱淘来的杂拼存储卡和那个老常的手机。于是，一并提了回去。
他随意把那包杂拼的存储卡倒在桌上，哗啦一声散成一片，像一堆被拆散的扑克牌。几张卡片上还沾着油渍，有的甚至裂了角，看起来跟废铜烂铁差不多。正当他随手拨弄时，指尖却停在了一块奇怪的东西上。
那不是存储卡。它没有任何接口，也没有插槽，边缘不规则得像被人随意折断，但每一道棱角却又圆润光滑，连手指划过都像擦过抛光过的玉。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微微反射出一种不属于塑料或金属的冷光。
尼克把那块古怪零件捏在指尖，对着灯细看。表面纹理像神经电路般若隐若现，似乎还在微微呼吸，却完全没有任何可插接的口子。心头一紧——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绝不是随手能捡来的垃圾。
说到底，他之所以每次从石家兄弟那边收货，总要顺带挑上一袋“杂拼存储卡”，虽然多数买到的确实是废品，但这习惯的养成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那时他还是个穷学生，兜里零花钱勉强够买这种没人要的老式存储卡。
因为他一直有点说不清的捡垃圾的运气，所以开盲盒玩，总让他撞过一些价值不菲的收获，比如一张卡里藏着别人珍藏的老黑胶数字母带，更厉害的是一张卡里隐藏着一小段没人认领的加密货币钱包。就是靠那几次运气，他才熬出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这些年，买废卡早成了尼克的一点小乐趣。外人只觉得他有的没的收废品赚个差价，可他心里清楚——这几块小钱买的，不是零件，而是“博彩权”。
而这次捏在手里的东西，不知是福还是祸，但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琢磨半天，他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挂着匿名VPN和跳板节点，把影像丢进暗网搜索。
结果折腾了大半个小时，信息寂静如死水，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冒出来。尼克只好把它收进那个“特别箱子”里——专门放奇怪战利品和存储卡的老樟木箱子。
转头看见桌角那只“死者遗物”的手机，他心底又泛起那股说不清的蹊跷感。直觉告诉他，里头有东西。他是那种相信直觉，却从不执拗的人，可这一次，不知为何，偏偏生出几分执拗的好奇。
于是他心思缜密的，把手机放进绝缘信号追踪的屏蔽箱，才按下开机键。屏幕嗡然亮起，电量还剩 78%。九宫格的数字解锁界面冷冷闪着光。
他盯了片刻，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黑色小插件插进手机充电口。
“啪”的一声，阻断器启动，屏幕闪过微光提示——防锁死模块已激活。
数字键盘随即自行跳动，密码组合一组接一组按逻辑推演。答案必定存在，只是埋在这世上所有可能的数字组合里。
唯一的代价是——时间。
他倒在床上，手机震了一下。
【尼克哥，很想你，明天有空吗？我约了几个闺蜜，一起K歌。】
发件人：米娜。
尼克眯眼扫了一眼，毫无印象。对妞的记性，他一向差。指尖熟练滑动，黑客程序立刻伪装反馈：“您发送的信息号码为空号。”
他合上眼。
黑暗的缝隙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咔嚓——咔嚓”，像金属磨合，又像某种东西在吞噬。
睡意彻底袭来之前，他脑中最后的念头是：
最近的梦，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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