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潜梦回声
最近，卡尔总在做同一个梦。
梦中，他又进入了那个游戏，站在一座初始岛屿上。那座被废弃的神殿广场，浮岛边缘是被逻辑流体锁定的虚空，远处依稀能看到七座神殿的剪影。
系统像被腐蚀过，提示音混杂着低频噪音：“空协议……信号丢失……正在恢复……”
他模糊看见一个年少的角色：一个权限驱动者，手执蓝色权杖，背后闪烁着当年团队的徽记，那条不断旋转，自我吞食自己的衔尾蛇——“乌洛波洛斯”。那是自己吗？
每一次梦境重演，剧情总卡在同一个节点。但这一次，那些纠缠聚合的金银粒子，慢慢的显示了九个字母，填满了空格，OUROBOROS。
是的，终于，困惑卡尔，致使他头痛欲裂的谜题解开了。
他猛然从梦中惊醒，仿佛从算法深处被甩出。他甚至无法确定，这个梦是不是系统设计的“情绪回弹机制”，还是自己真正记起了过去某个隐藏的时光。
但他越来越肯定：有一段他的记忆，被某种程序抹除了。
不是删除，而是“软性覆盖”——就像把一段旧数据压缩在某个永不解压的文件夹里。
他不想一直被困在那个未解之谜里，于是半夜他疯狂的开始翻找他地下室里的旧电子设备。
机器人美智子几次关切的询问：主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卡尔终于不耐烦的发出一声不适合他平时身份的语言：“滚！”
美智子表情依旧温婉而礼貌的答复：”好的，主人......有事随时召唤我。”.只是系统默默的记录下这次情绪异常的对话。
终于他在自己的一部旧电脑的被卸载却未完全删除的档案里找到隐藏了一个名为《Eternum Ending 虚恒斩神》的游戏程序。标记为“非关键经历”，并在他十六岁那年被归档冻结。
他把旧电脑放到全息控制台上，打开太虚网系统最高权限的档案系统，检索《Eternum Ending虚恒斩神》系统标记为最高机密的诠释。
Eternum Ending：【虚恒斩神】
（归档项目 / 系统研究档案级别 D）
上线时间：2035年
十年前，这款“认知探索类”沉浸式虚拟游戏曾在全球范围内引发现象级热潮，成为整整一代青少年最深刻的集体体验。
游戏简介
Eternum Ending·虚恒斩神 是一款以“五洲联盟”为背景的自由多选情绪冒险类虚拟体验。其副本构架极其庞大，NPC 拟态精度极高，被公认为当时沉浸感与复杂度最顶尖的大型角色扮演游戏。
玩家在其中不仅要依靠智慧、体能、情感判断，还需团结协作，共同面对高度动态化的副本挑战。
技术框架
该项目作为第三代“认知筛选试验平台”，建立在 非线性人格识别模型 与 群体行为共振机制 之上，早于 TIE（Total Identity Evaluation｜全域身份评估体系）正式施行五年。
核心目标
模拟个体在沉浸状态下的真实心理倾向
评估社交适应性与群体协作反应
检测高并发情绪变量下的选择偏差与潜意识延迟
游戏结构
虚拟世界以“七大神殿”为核心，分别对应：记忆、欲望、权力、时间、感知、选择、梦境。
这些神殿既是副本地图，也是太虚网后续人格路径映射模型的重要雏形。
机制亮点
玩家每一次选择、犹豫、分歧与牺牲，都会作为“非引导性反馈”被记录，用于进一步优化系统行为模式。
最终副本任务命名为 Null Protocol｜零协议，核心情境为：
“当信任崩解时，人类是否仍能达成同频协作？”
团队表现以“群体人格适配率”进行综合判定。
注记
在当年的结局挑战中，最接近通关的一支团队被系统命名为【乌洛波洛斯】。
该团队的徽记，曾一度被视为“信任与羁绊的象征”，并作为存档留存至今。
【乌洛波洛斯】，这不是总出现在自己梦中进入游戏界面时调取登录的标志吗？
卡尔 按捺不住那份好奇心，将旧电脑的被卸载未完全删除的程序恢复了安装。等待那一串串安装进度条前进，直至最后一步完成。
启动程序后界面上有一个登录按钮。点击那个登录按钮后摄像头自动扫描用户肖像并确认身份：欢迎回来！卡尔,【乌洛波洛斯】指挥官，您的团队任务已失败，团队已被解散，组员验证为非适配组！
画面被禁锢在这里被退出。
而在此时，往事记忆却像被悄然打开，他想起了存留在梦中的一些画面的碎片，并不能完整拼凑，只记得挑战的终极大Boss站在神殿门口，像等待他回家。
眼前一袭银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遮天蔽日，那声音像是撕裂空气的哭号。
这一幕并不像虚拟副本中的演算，更像真实人生里某个被风沙掩埋的瞬间——熟悉到近乎心痛，却又遥远得仿佛隔着生死。
他分不清这是记忆的残影，还是命运的回声，只觉得胸口有一道无形的裂缝，被那猎猎风声吹得愈发冰冷。
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终极大关主，站在金属阶梯的万丈光影中，赤足而立，披着如液态铂金般的长袍，眼角下垂而柔软，眼神冷静而带悲悯：
没有攻击，没有防御，只是问： “你想继续保存谁的存在？”
卡尔做了选择——但不记得选择了什么，难道是-投降？
那一刻，终极大Boss轻轻向他走近，一只手抚上他胸口的权限徽章，低语一句：
“好，那就删掉他们。”
整个神殿随即崩塌。
那一刻，系统第一次闪出红色代码：
【错误：非预设行为路径】【建议终止模拟】【虚空协议开启】
那不是通关。那是毁灭。
这像是一场终极诱惑的代言人，但卡尔始终不确定，这挑战的究竟是：引导者、审判者，还是失控的回声。
他记得耳畔响起：
“你不是最特别的，但你是那个最后不能放下的。”
这句话他在梦里听见过无数次。
醒来时，他的指节总是在握紧，仿佛还攥着那枚最后一场决战中得到的最后一枚勋章“虚空印”。
他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停在那串熟悉的代号上：【乌洛波洛斯】。虽然团队的名称被唤醒，但是那些队友的形象在记忆里都被打了马赛克，连名字也都记不起来了。
令卡尔深陷困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段往事失忆了一般被抹去，所有的片段都是最近断断续续才在梦中碎片化的拼凑在一起。当努力的去回想，一旦碰触到失败的画面，有种难以抑制的痛，想要回避,总也看不清自己选择了什么导致功亏一篑。
“你不是最特别的，但你是那个最后不能放下的。”这句话总能戳出他心伤到梦醒时发现有眼泪在梦中已经夺眶而出。
如果被抹去的记忆，被回避的伤痛，对于自己曾经非常重要吗？
如果这记忆被刻意抹去、模糊、覆盖，那么是谁有权利抹去了自己的人生一部分。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被篡改，被抹杀的。
卡尔想着想着一身冷汗。下意识的震惊从来都是自己在系统中修改普通人的梦境，自己的人生却像梦境一样被他人修改。到底此刻是梦境，还是他修改的别人的梦境是人生。
又是谁想唤起这段记忆。为什么要唤起？
究竟有多少人可以控制自己的人生？
卡尔站在他奢华的别墅悬窗前，看着蒙蒙亮的天空，内心波涛汹涌。他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曾经以为在人上人的顶层。支配着太虚网的系统核心，却冰冷的发现自己既无知的被涂抹，又无力的被唤醒。
从这一日起，卡尔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优越的俯视，解开这个谜团，成了他掩藏在内心中最大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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