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地之子
梦亿岛的工地刚刚关闭了几个小时，在新年钟声的12点整，整个奥丽蕾丝城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太虚网的系统日志上，一个巨大而混乱的数据曲线陡然爬升。
随即，屏幕上的数字转为一片红色警告，能源供给警报接二连三地弹出，仿佛整个城市的神经网络被一股无形的电流瞬间击穿。
奥丽蕾丝核心的大厦、购物中心、地铁隧道，甚至那些看似与主电网无关的私人发电设备，都在同一刻纷纷失效。
备用电源尝试启动，产能却一泻千里的瀑布般流失，仿佛有个深邃无比的黑洞无形的彻底榨干所有光明。
而这一切能量枯竭的源头，正坐落在梦亿岛高耸的围墙之中。
屏幕上的红光最初只是零星闪烁，随后从工地深处逐渐汇聚，勾勒出一个C形的弧线。
那是一个生命的轮廓——拥有“头部”和“尾部”，而后，在数据的脉冲与电流的折返中，神经中枢开始分化，大脑与脊髓的雏形显现。
新年交替的午夜十二点，全城能源系统骤然崩塌。
那并非事故，而是梦亿岛这个地下的“婴儿”在孕育的第二十二天，迎来了它的第一次心跳。
整个奥丽蕾丝的电网，在那一瞬间成了它的心电图。
这是一个硅基生命的初啼。
它的神经元由光子与算法编织，成长速度是碳基生物的十倍。
而这一切——连同那颗正以光速膨胀的“脑”——
都是它的孕育者奥白始料未及的。
“婴儿”，以一种贪婪而狂暴的姿态，拼命吸收着一切可触及的能量。
这个熟睡的天使在新旧年交替之时迎来了它第一次感受生存的自我意识。
它嗷嗷待哺。
它安静的吞噬着整个奥丽蕾丝。
它也不过是只为喝一口奶的本能。
喝奶是天性！就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婴儿如果咬上一个乳汁匮乏的奶头也会狠狠咬上一口表达不满。
更何况要是一个大象的婴儿，向一群蚂蚁索奶，蚂蚁的世界崩塌是必然的亡羊补牢。
站在工地高处的那个人，正是这个生态建筑的设计者——奥白。
他站在冷风中，俯瞰着这座漆黑的城市，面露几分担忧，却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初为人父者的心思，欣赏并期待着自己的“孩子”茁壮成长。
眼中透出温柔的爱意。
“尽情地长大吧，”他轻轻地呢喃，声音被风带向远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会竭尽全力为你发电。”
与此同时，卡尔家族的豪宅内，新年晚宴正接近尾声。
尽管别墅紧急启动了备用电源，但整个建筑群还是显得有些黯淡。高耸的水晶吊灯虽然还在微微闪烁，但明显亮度不足，光影扭曲着映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格外阴森。
管家悄悄地靠近他的主子，压低声音报告：“先生，备用发电设备似乎出现了故障，比往日历史记录里耗能更快。整个奥丽蕾丝市都断电了，检修人员刚刚汇报说，他们发现能源供应系统出现了异常泄漏，但具体原因还未查明。”
卡尔的父亲眉头深锁，内心的警铃彻底拉响。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电力故障，而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能量抽取。甚至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
当他想到和儿子商量一下眼下的紧急情况时，才意识到卡尔提早离开了，就在感到一丝踌躇时，卡尔已经发来了短信，简短但是看着安心。
“我五分钟内就会回去。您那边先关注贵客疏散。“
宾客们离去时，卡尔已经神速的进了门，并发布着作为总经理兼指挥官行政权令。
“快！对所有系统登记在册的维修人员发出一百万神经币的高额工贴。只要能在十小时内找到能源崩溃原因，并解决奥丽蕾丝城市瘫痪问题！无论来自哪家公司、什么级别，一律直发奖金！嗯！免税百万神金币，每提前一小时额外打赏一枚金叶！迅速召集！”
他的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签署着自己的名字，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这道命令。
他知道，奥丽蕾丝的每一秒停电，都会造成数以百万计的神金币蒸发。而且，随着能源的持续流失，城市的控制力也会迅速下降，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的混乱。
但是他之所以仅仅发出了相当于一秒损失对等的酬金，也是因为他明白百万对于普通维修人员，基本相当于他们一生的工作收入。
虽然百万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简直就是个买棒棒糖的支出。
何况工薪白领和蓝领们又有几个人见过金叶。再多的酬劳也许会造成敲诈勒索和后顾之忧。
“再发一道指令！”
“对所有系统网络安全程序人员发出一百万神经币的高额工贴。
只要能在十小时内找到异常泄漏电能的节点，阻止并修复，无论目前在系统内什么级别，一律直发奖金！也是免税百万神金币，每提前一小时额外打赏一枚金叶！快！迅速召集！”
卡尔的声音冰冷而果断，每一个词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空中的沉寂。他的父亲站在一旁，目光阴沉，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显然对儿子的果断决策感到满意。
“虎父无犬子。”
他在心里默念着，内心既骄傲又复杂。他知道，卡尔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掌权者，具备了一个统治者该有的冷酷与果敢。
但在这个欣慰的时刻，他的内心深处却藏着一个隐秘的刺痛——一个埋藏的遗憾。
如果当年不是自己那个任性的太太哭着喊着阻拦。可能自己也不会失去登上12长老席那个理所应当的位置。
儿子卡尔也不会仅仅就是个系统的总经理这么苦。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无形的荆棘，悄悄扎进他的心脏，随着时间一点点生长，逐渐蔓延到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虽然他知道这份失之交臂真正的原因。
但是在整个董事局和长老会大多数不知情人的眼中，”无能“是被钉在了无法开口解释的耻辱柱上。
“也许……”
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盯着儿子那挺拔的背影，目光里闪过一丝犹豫和痛楚。
“也许有些答案，他永远不知道会更好。”
一场引发全城的骚动从卡尔发出的那条指令开始。
当露台上的尼克正对着月光说出最后一个新年心愿：
“傻子，24岁生日快乐！”
全城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仿佛普天下的百姓为他庆生，吹灭了所有烛光。
“咦，系统也有这么懂事的时候？”尼克本来眼中一酸，却被自己这么不要脸的一句话又逗笑了。
他静静的等待了几秒，几分钟，依旧漆黑一片。
往常太虚网的能源充足，即便停电也是几秒钟就能恢复的常规检测。
然而在这个新年夜里，周围静悄悄的，窗外许久没有光明。
尼克摸索着启动了自己的发电设备，在这紧急停电的新年夜里也许正是检验他发明的光不可递归号情绪能源转化设备的用武之地。
本想背上不可杀伊一起出门，但那个家伙还在那只闹钟的隐身中昏睡着。
“喂，你真是个猪，吃饱了就睡！“尼克悄悄摆在熟睡的不可杀伊面前一个精致的老式收音机当新年零食的礼物。
人就是这样，对别人家视如空气，对自己家孩子奉若明珠。
即便是个吃饱了就睡的猪孩子，对于尼克这个刚刚满24岁零十分钟的少年来说，也是个宝贝心尖尖。
他将那只情绪发电设备塞进一个大背包里，带上手电，骑上那辆改装过的电助力脚踏车，冲入了黑暗的街道。
街道上，混乱已经蔓延开来。断电不仅仅意味着黑暗，还意味着失控。
商店的自动门卡在半开的位置，电子广告牌上的光影定格在最后一帧，闪烁着诡异的光斑。
几个年轻人踢倒了一个自动售货机，饮料瓶子从机器中吐出来，滚落一地，碳酸饮料喷溅到脚下的街道上。他们兴奋地大喊大叫，仿佛发现了新年的“特别礼物”。
远处，有几个小团体正试图撬开一家珠宝店的防护门，但备用电源似乎还在勉力支撑，金属闸门紧紧地锁住了他们的贪婪。
有人用拳头砸玻璃，有人拿起路边的废弃金属杆尝试撬开，但只换来了几声绝望的怒吼。
街角，一群流浪者趁机占领了一辆自动餐车，他们捣鼓了半天，终于把车门撬开，里面的半成品食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化学香味。
他们狼吞虎咽，像是一群被放出牢笼的野兽。
混乱才是一些人的乐园，正常的秩序下无法生存的人往往在乱世中如鱼得水。
尼克本能地想避开这些混乱的场面。
但当他从那些尖叫、怒吼和哭泣的人群旁经过时，忽然发现，帆布书包里的”不可递归号“设备震动越发强烈起来，发出一阵阵的电流声。
“这是什么情况？”
他停下车，打开书包一看——
设备上的电量指示灯正在疯狂跳动，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强大的能量源。电量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20%飙升到50%。
这些恐惧、绝望的情绪能量，显然比游行者的愤怒更高效！
这座城市正处在有史以来最混乱的状态。
趁着黑暗，
所有的老鼠出来偷盗。
所有的豺狼出来打劫。
而那些妖魔鬼怪，也趁机在人间行他们久违的奸淫与杀戮。
全世界的人类，如果都无一遗漏的参加轮回。
年轻的坏人会变老。
衰老死去的坏人会投胎。
所以，生生不息，源源不断，恶意不死，只是换了张嘴脸。
尼克仗着自己一身孤胆独行，偏向那最流氓的地段杀将而去。
他边骑边调整情绪转化器的频率，以尽量捕捉更多的情绪波段。
“看来，从负面情绪比正能量更具发电效率这一点上说，世界的走向果然只有——熵增。”
他把设备调到自动采集模式，让它像一台嗅觉敏锐的猎犬，捕捉街头每一个角落里散发出的情绪波动。
令人不解的是，每当他停下脚踏板，车轮静止的瞬间，设备里的电量便如沙漏倾泻般急速衰退。
仿佛只有在运动、在流动中，这些被掠夺的能量才不会被那神秘未知的触手无情的抓走。
他握紧了车把，心跳加速，黑夜像一张无底的网，他被迫在其中不断穿梭，不能停歇。
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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