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观瞳术

圣维尔精神疗养院的夜晚安静之极。

熄灯后不久，

一个细小的声音又传入了尼克的耳朵。

“你能听到我吗？喂，你听到了吗？”还是一模一样的那句问话。

“谢谢你放了它。面好吃吗？”

尼克肩膀一颤，不敢相信那声音是老邓？！

虽然老邓的病房就在隔壁，难道“隔墙有耳”是这么个典故吗?

尼克清了清喉咙，用嘶嘶地不发声的气语答道：“你是老邓吗？牛肉面好吃，你真是个牛人！”

“呃....我不是牛人，你这个家伙人是不错，就是太笨了，也不知道你凭什么本事混到这来的？“

”我，难道这圣维尔还是选拔来的不成?算了，一个妄想症小孩得话也不能那么认真。“尼克心想。

“喂，你睡着了吗？”老邓不依不饶得问。

“没！”

“你想家了吗？”老邓问。

“你不是有本事什么都能看的出来吗？怎么还问我？”尼克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在脑后，他反问出这句话时，心里打的算盘是“嘿，我现在什么也没想，看你有本事能猜到什么？”

“真笨！我现在又不在你旁边，看不到你的眼睛，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难道说你只要看到别人的眼睛就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吗？老邓，你天生就有这本事？”

对方没有回答，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尼克一把用被子蒙住脑袋准备睡觉了，心里暗暗的说：我是有点笨！一个小孩的话，怎么自己听啥都信。

就在自己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吓得一个机灵睡意全无。

“嘘，是我！我就是来看看你现在想什么呢？”被窝里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怎么溜进来的？牛人“  尼克不可思议的觉得老邓更加神奇了。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牛人。我是，我是蝇人！你看，你仔细看看，我的眼睛里包含6000只左右的复眼，可以同时多维捕捉画面信息，从而解读他人眼里的神经光流。这是观瞳术“

“你想让我看看你现在想什么呢，那我必须亲自来看看你的眼睛才知道答案。”

”对了，我有个事情不明白，那天我看到你眼里掠过一刹那蜂语摄像机的画面，那些被称为”蜂语“智能航拍摄像机，其实都是用了我的基因改造数据版权。但他们为什么叫蜂语不叫蝇语呢？“

”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我看得到，但是看不懂，算了，至少我在这儿凭本事吃饭，我的版权可以享用70年。

“What！我不信。”蒙在被子里黑乎乎的，尼克瞪大了眼睛也没看到老邓那对黑窟窿的眼眶里有什么复眼。但是话出口，他又不得不信，老邓说的头头是道，连蜂语智能航拍也知道。

半年前，尼克黑进蜂语智能系统，恶作剧了伦理委员会直播现场，他确实了解了那套航拍智能眼的设计逻辑，当时自己也确实萌生过这个质疑，其复眼的设计原理更接近苍蝇，而非蜜蜂的视觉系统。

苍蝇的视觉更擅长运动侦测、闪光反应、方向控制，而蜜蜂的视觉系统更多是对图形、色彩的记忆。这么说来，蜜蜂是“信息型”的，而苍蝇的视觉是“反射型的。

老邓的质疑有道理，但他没忍心告诉老邓，也许蜜蜂比苍蝇更讨喜。

“哎，要不说你笨呢！你要是在这里没有价值，连饭都吃不上。不过，没事，有我罩着你呢！你帮了我。没有让那只被吃了头的苍蝇一直挂在那里，不然我看着每天都心惊胆战的！”

尼克听了这话，心里也只能感叹一句，“现在的年轻一代，30后，那是真不给别人留面子啊！”

“你说，你是蝇人，被基因改造的合成？你是说这里是个实验所？那其他人.......“

老邓没有回答,他努力的靠近尼克，脸都快贴上了。

尼克觉得被窝里的捂着两个人的喘气，一时之间热乎乎、臭烘烘的。

这臭烘烘也许是尼克的心理作用。他感到了一种不是人类的气味，不由得心中排斥着老邓的蝇人身份，胃里阵阵作呕。

尤其，老邓竟不由分说地抱着尼克的头，一层毛茸茸的触手带着倒刺的舌头迅速舔了尼克的眼睛，然后失落的说道：

“哎，看来我的夜视还是太差，我竟然看到的是你正觉得我很臭？！”老邓放下了捧住尼克的头。

尼克虽然看不清老邓的眼睛，但他也为自己嫌弃他伤了他的心有点歉疚。

毕竟是对一个掏心掏肺还说要罩着自己的孩子说他臭是一种人格伤害，可是语言能控制，思想却不能。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尼克的解释苍白无力。

他本能的想用手抹去刚才被老邓舔了眼皮的对方，但没好意思抬手。

“我回去了，太长时间会被发现的。刚才我用蝇子的方法舔了你的眼睛，你见没见过苍蝇用吐沫洗眼睛的样子？我们的吐沫就是维持视力的法宝。你现在有了我的法宝。应该在24小时内，你能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他们所看到，他们所想到的了。”

“哦，对了，你的房门开锁密码是..?你现在看看我的眼睛！”老邓期待的掀开被子。

趁着一点月光，

“X703CC?”尼克机械的读出了那串字符。

“哈哈，对了！这就是我下午从你值班护士眼里看到的。拜拜了，明天见！“

说完，那孩子倒退着爬下床，顺着墙边的暗影里爬去了大门，轻轻的开门声，又合上。

墙上的时钟才显示十点。这真是早睡早起的地方！

尼克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用手背擦擦被老邓舔过地地方，但是，他忍住了！

然后，不由得干呕了两下才躺下。

于此同时，圣维尔精神疗养院的后门，正有一个人影跟随着配送食品的车辆，从食堂的仓库走到了操作间，继而停下来看看手中显示的GPS路线继续进入了病房区。

这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人，按照屏幕上弹出的提示输入了最后一个密码：X703CC。

那道病房的房门前脚刚被老邓关上，两分钟后又被再次打开。

尼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心想：这个老邓真是个孩子，不知道又搞什么花样。

他坐起来，却听到一阵轻盈却难以掩去的脚步声。

很快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医生，那人被正迎面坐在床上等着自己的病人X703吓了一跳。

他摘下口罩，上前就给了尼克一个熊抱：“老大！，我，阿宽呀！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道激动的声音比起自己和老邓之间说话的音量高了八度，简直让尼克紧张的心跳到嗓子眼，他比划了一个“嘘”的声音，又望向那只敏感的摄像头。

“别担心，哥，我有个过硬的哥们帮忙进来的，他已经提前十分钟就把这片病房区的监控都用空镜头覆盖遮挡了。咱们还有五分钟，你赶紧跟我走。”

说着他拉起尼克的手就要转身。

“等等，阿宽，好兄弟，没看出来，你有两把刷子啊，这地方都有野路子！”尼克抽出手来搂住了阿宽的肩膀。

边说边向病房门走去:”这地方有点猫腻，我还不想走，好不容易混进来。你放心，我这里有个新认识的小弟罩着，没事，你放心先回去啊，我搞清楚了就会想办法撤的。”

“没搞错吧！你是不是真神经了，这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快走吧！”阿宽惊诧的瞪着两个灯泡一样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尼克。

“哎呀，哥们出去了再细说，你赶紧走啦，我没事！我得在这儿混上饭吃再走。”说话间尼克已经推着阿宽到了病房门口，顺手把他脸上耷拉的挂着一个耳朵得口罩重新套好。

望着阿宽的眼睛，二人沉默了两秒钟。

阿宽一跺脚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又用力推开，伸进来一只大手，手心向上的托着那个出门时出现在桌上的存储卡。

尼克迅速从那手中抓过了那只特殊的U盘，然后从即将关上的门缝里小声气语的说道：”牛逼！“

背靠着那道关上的房门，尼克听见阿宽那熟悉的脚步声，快速的越走越远。

他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顺着房门出溜的坐到了地上。

他回味着从阿宽眼里看到的一幕，令自己震惊。

他知道阿宽一直有事瞒着自己，却从来没想到瞒着自己的事如此离谱。

这一晚上，他没能控制自己地梦境。

墙上那只他亲手造出来地梦境监控仪记录下了一片片诡异地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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