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胃溃疡

第六十一章  胃溃疡

她正蹲在沙发边，小心翼翼地给沈知夏脱鞋，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单薄的肩膀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瘦削。

他声音很低，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涩然：“我们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

许心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抬头时眼神清亮，没有丝毫闪躲：“钟知声，每个人对好的定义不一样。以前我不用操心钱，却每天都在猜你什么时候回来，猜你手机里的消息是谁发的，那种日子，我过够了。”

她顿了顿，声音放轻：“现在虽然辛苦点，但我睡得踏实，工作室是我一点点做起来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赚的，这种踏实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沈知夏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嘟囔着好热，伸手扯了扯衣领。

许心窈连忙走过去，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动作自然又温柔。

钟知声看着她的背影，心口的闷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想起以前，她也是这样细心，会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灯，会把他皱巴巴的衬衫熨得平整，会在他应酬喝醉后，耐心地喂他喝水、擦脸。

可那时候的他，总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甚至会因为她偶尔的黏人而觉得烦躁。

直到她提出离婚，收拾行李离开的那天，他看着空荡荡的别墅，才突然意识到，那些被他忽略的琐碎，恰恰是支撑起一个家的温暖。

“林缪的事，我道歉。”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她很有天赋，我只是惜才，没想到会让你这么难受。”

许心窈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都过去了。”

“过不去。”  钟知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却在即将碰到时停住了动作。许心窈转过身，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协议我没签，我找律师也不是想做财产分配，只是觉得或许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你会更安心一些。”  他立刻说，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许心窈看着他眼底的恳切，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淡淡的疲惫。

她想起许家破产时，她抱着他哭，说害怕，他当时说会保护她，会给她一辈子的安稳。

可后来呢？他确实给了她物质上的安稳，却让她的心里长满了荒芜。

“机会不是你说给就能给的。”  她轻声说，“你习惯了用金钱和权力解决一切问题，可感情不是这样的。当初你忽略我的感受，不是因为你没时间，而是因为你觉得不重要。现在你觉得后悔了，想要弥补，可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了，就像镜子碎了，再怎么粘，裂痕也还在。”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做出了送客的姿势：“很晚了，你也回去吧。今天谢谢你帮我，以后……不用再特意过来了。”

钟知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知道，是他亲手把她推远的，如今想要拉回来，难如登天。

“那个位置共享……”  他犹豫着开口，“如果你实在不想，我回去就取消。但你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或者报警。”

许心窈点点头：“我会的。”

钟知声没有再纠缠，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沙发上睡得香甜的沈知夏，最终还是转身走出了公寓。

门关上的那一刻，许心窈靠在门板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刚才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眼底涌上一丝酸涩。

其实，在他说出“离婚协议我没签”的时候，她的心里不是没有一丝波动。

毕竟，这个人是她爱过整整八年的人，是她整个青春里，最深刻的印记。

可波动之后，剩下的还是清醒。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感动，就忘记了那些日日夜夜的等待和委屈。

沙发上的沈知夏突然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差点摔下来。

许心窈连忙走过去，把她扶好，掖了掖薄毯。

看着沈知夏毫无防备的睡颜，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到钟知声的车还停在楼下。

车灯熄灭了，只有一点微弱的手机屏幕光，在黑暗中闪烁。

她知道他还没走，或许是在犹豫，或许是在不甘。

但她没有再多想，轻轻拉上了窗帘，隔绝了窗外的一切。

接下来的几天，许心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室的工作中，试图把那天晚上的插曲抛在脑后。

沈知夏酒醒后，得知自己喝醉后不仅没帮上忙，还添了麻烦，愧疚得不行，拉着许心窈说了好几天的对不起。

许心窈笑着说没事就好。

她在工作台前还没来得及提笔，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她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请问是许心窈小姐吗？我是市中心医院的护士，这里有一位叫钟知声的先生，他刚才在医院晕倒了，手机里只有您的联系方式，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许心窈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了？严重吗？”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医生正在抢救，他之前有胃溃疡的病史，这次可能是过度劳累加上饮食不规律引发的急性胃出血，许小姐，您尽快过来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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