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快与慢，见与知
心湖大师看着这一切，终于下定决心："心眉师弟，李探花一案，就由你全权负责调查。务必查明真相，还武林一个公道。"
心眉大师郑重行礼："谨遵方丈师兄法旨。"
李长安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查案就要认真查，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
他看向李寻欢："李小子啊，你就安心在少林住下。有这么多高僧在，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李寻欢躬身行礼："多谢前辈，多谢各位大师。"
清晨的少林寺，薄雾缭绕，梵钟初鸣。
李长安信步来到大雄宝殿前，看见几个少林弟子正在扫地。
竹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宁静的晨间格外清晰。
少林寺后山禅院中，李寻欢独坐不远处的石凳上，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柄薄如柳叶的飞刀，望着扫地僧人出神。
这些日子被软禁在少林，虽然心眉大师待他以礼，但终究是戴罪之身，心中难免郁结。
李长安走近，笑眯眯地说："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寻欢轻叹："看他们扫地。看似简单重复，却有种奇妙的禅意。"
"哦？"李长安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那你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李寻欢摇头："只是觉得...很平静。"
李长安指着那些扫地僧人说："你看他们，扫的是地，修的是心。每一帚下去，都是在与尘埃对话。"
他话锋一转："可是有些人啊，天天在扫心上的尘埃，却越扫越脏。"
李寻欢一怔："前辈何出此言？"
李长安看着他："就像你。表面上看是在忍受冤屈，实则是在借此惩罚自己。少林弟子扫的是地，你囚的是心。"
这话如同惊雷，直击李寻欢心灵深处。
他确实一直在用这种冤屈来惩罚自己，为的是减轻对林诗音的愧疚。
"前辈...我..."
李长安打断他："别我我我的了。心垢难除，不是因为除不掉，而是有些人根本不想除。就像那些刻意留着伤疤的人，为的是时刻提醒自己曾经的痛苦。"
他随手拾起一片落叶："可是啊，过去的就过去了。执着于扫除心垢，反而会让心垢更深。不如学学这些和尚，该扫地时扫地，该吃饭时吃饭。"
李寻欢若有所悟，但仍眉头紧锁："可是前辈，有些事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也得慢下来才能想清楚。"
李长安笑道："那咱们就来聊聊'快与慢'。你觉得飞刀最重要的是什么？"
"快。"李寻欢毫不犹豫，"快如闪电，例不虚发。"
"错！"李长安摇头，"在老道我看来，飞刀最快的境界不是快，而是'慢'。"
李寻欢愕然："慢？"
"对，慢。"李长安解释道，"不是出手慢，而是心慢。心静如水，才能映照万物。心快了，反而会看不清目标。"
他指着远处飘落的树叶："你看那片叶子，落得很快吧？但如果你心够静，就能看清它每一刻的轨迹。飞刀之道也是如此，心慢才能手快。"
李寻欢沉思片刻："前辈的意思是，要先静心，才能快刀？"
"聪明！"李长安赞许道，"但这还不够。还要明白'动与静'的关系。"
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慢慢舞动："你看，我动得很慢，但每一动都带着无穷变化。这就是静中之动。"
突然，树枝疾刺而出，快如闪电，却在最后一刻稳稳停住："这是动中之静。真正的武学高手，要在极动中保持极静，在极静中蕴含极动。"
李寻欢眼中精光连闪。这些道理他隐约明白，却从未想得如此透彻。
李长安又道："你的飞刀之所以能例不虚发，不是因为快，而是因为在出手的那一刻，心是静的。就像湖面映月，波澜不惊。"
这时，几个小沙弥开始练武，拳脚虎虎生风。李长安指着他们说："你看这些招式，有形有式，但都只是表象。"
他随手比划了一个简单的动作："这一招看似普通，但蕴含着无数变化。这就是有形中的无形。"
又比划了一个复杂的招式："这一招花哨好看，但破绽百出。这就是无形中的有形——看似无形，实则被形式所困。"
李寻欢若有所悟："前辈的意思是，要超越形式，直指本质？"
"正是！"李长安抚掌笑道，"飞刀为什么厉害？不是因为飞刀本身，而是因为它超越了武器的形式，成了'道'的载体。"
他意味深长地说："最高明的飞刀，不是用手发出的，而是用心。不是用眼睛瞄准，而是用直觉。这就是无形胜有形。"
李寻欢陷入沉思。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求飞刀的速度和准度，却忽略了更深层的意境。
李长安继续点拨："你知道为什么你的飞刀能例不虚发吗？不是因为技术多好，而是因为你在出手的那一刻，已经'看见'了结果。"
"看见？"李寻欢困惑。
"对，看见。"李长安解释，"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看。当你的心足够静，就能映照出未来的轨迹。飞刀只是顺着这个轨迹前行而已。"
他举例道："就像下棋高手，能看出十步之后的局势。飞刀高手，能看出刀出之后的结果。"
李寻欢恍然大悟："所以飞刀的最高境界不是'快'，而是'知'？"
"聪明！"李长安赞许道，"知彼知己，知天知地，知因知果。当你能'知'一切的时候，飞刀自然就能例不虚发。"
李寻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些年来困扰他的心结，似乎在慢慢解开。
他想起这些天的冤屈，想起对林诗音的愧疚，想起对龙啸云的猜疑...
所有这些，都像尘埃一样蒙蔽了他的心。
而现在，他明白了：扫除心垢，不是要刻意去扫，而是要让心变得通透，让尘埃自然落下。
就像那些扫地僧人，他们不是在驱赶尘埃，而是在与尘埃共舞。
李寻欢突然睁开眼，眼中精光湛然："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明白了！"
李长安笑眯眯地说："明白什么了？"
李寻欢道："飞刀是心的延伸，心静则刀准，心乱则刀偏。而要心静，就要先放下执念，让心如明镜，自然映照万物。"
李长安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总算开窍了！不过还要记住：明镜也会蒙尘，要时时勤拂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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