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K小说网 > 开局被单推的明日方舟之旅 > 第067章 虫豸,亦怀烈毒

第067章 虫豸,亦怀烈毒


咔——

小恶魔扣下了扳机;

她脑中闪过了苏星岚的画面,他说;按下扳机后不要挺着肚子,后坐力可能会让肌肉拉伤。她对苏星岚这顶着副羸弱身子的人所谓的“教导”嗤之以鼻,但夕阳投在在她胸口,那短袖下、狂风中露出的肚皮却是软软的。

W并没感到将自己视线带飞的后坐力,绷紧的尾巴也没有被地面拍折;

她怀里这把炮确实把她往后推了,但炮的后半段却冒出了黑红色的火光中和掉不少后坐力,让她只是踉跄了两步。她有些错愕,因为这发寄托着老祖宗的炮弹出膛后并未发出光热,‘我源石技艺激发的热量哪去了?’这个概念闪过W这个爆炸天才的脑袋,但她瞪大的眼睛正渴求更多的“算力”——

黑红色的船锚状炮弹正朝着杜卡雷直射而去。

她看清了,逻各斯也看清了,壮着胆子凑到旁边的萨卡兹们也看清了——那不可一世的、挺着后腰往前进军的血魔大君竟猛地转过头来,他竟将双臂都拦在了那写满傲慢的面门前,那本该朝前行进的血嗣们竟被他调集并化作血水之盾,其上正映射出咆哮着的死魂灵炸弹。

逻各斯亦瞪大了眼睛,

他手中的骨笔险些画错了咒符,他确信…若自己是W,嘴角便已经扬起了。

众人,看到了那血幕抱住了黑红色的、拽着纤细尾焰的死魂灵炮弹。那曾为大君挡下高塔术士法术齐射的血幕在他们眼中成了包糖果的红皮;血水裹住了炮弹,露出了被烈风吹成高颅顶的杜卡雷。

“啧…”

大君心中生气烦躁…若不是女妖早就的凋亡损伤,他这副身子可不会被忽然出现的诡异炮击瞄定…直到W开炮前,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能量波动。

杜卡雷将其归咎为凋亡的影响,

这片大地上令他不解的,很少;但自信总会溢出,名为自负的泡沫会从头顶洒下,遮住看破万理的慧眼;如此,他想不到激发这道攻击的武器本身便有问题。

砰——

站在城墙上的W与逻各斯都眯起了眼睛;

他们不久前才听到这种爆破声,那是灵魂熔炉崩解时死魂灵的怒吼。现在它在杜卡雷的臂骨上发作了,裹着黑帘的红光霎时绽放出来,压得扩散了小半个天空的夕阳都蜷缩成了圆形,绽放出来的火花像是从高处坠入地面的水气球,将上千血嗣也给揽入怀里。

“爆炸半径超五十米,冲击波…”逻各斯将身子轻轻往前斜去,正巧赶上了自爆炸原点返回城墙的振波。他手中的骨笔趁机写下几个便于把控的字符,身子也被那挤压的烈风扶直。

倒是W这位“始作俑者”被这冲击给“喂”了半饱;

她的耳朵似是被人同时捂住了,身子也被那冲击力与气流推了一把,但她不愿被这点挫折推倒,她要把这战果好好刻在脑袋里,回去讲给特蕾西娅听。

W咳嗽着嗝出气管里多余的空气,几点反应不及而甩出的泪滴被她挤到眼睑:“这他妈的真猛啊!干掉了吗!”她用弯起的食指蹭去鼻尖下的清涕,亮黄色的眸子几乎要往前凸出去。

“…很遗憾,但又值得庆祝;苏星岚的D计划并非绝对武力,而是在数次激怒杜卡雷后,令他形成杀死自己的想法。”逻各斯自是看到了全况——

那炮弹划开了大君双臂间的皮肉,挤入了他的胸口,死魂灵的热浪点燃了他的衣服,狠狠的将他的胸骨钻断、凸起,又带着他几点脊骨射出,一头撞到大君影子里,让其身后炸出放射状的深坑,让杜卡雷整个朝前踉跄推去,亦让天上点缀出了看不到边界的泥泞与血嗣残骸。

“啊——”

这声低沉的怒号于下瞬佐证了逻各斯的“观测”;半跪着站起的杜卡雷胸口正蠕动着殷红的血线与肉芽,大君被头发遮住的单眼也完全化作猩红。许多萨卡兹这才发现,原来血魔的君王也有血魔那般尖牙,他究其本质也只是个血魔。

“哈,这竟是…”

杜卡雷望着“应急”恢复的手臂,其上的黑红色烈焰正在灼烧他的灵魂,灼痛随加速的心跳自全身涌向脑中,而他脑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巴别塔…特蕾西娅,身为魔王,你竟算计我!眼前的一切都是对我的针对!”他嘴中鲜血与涎液喷洒出去,直到胸椎的“咔咔”声传来,他才完整站直了身子,将久违的腥臭空气吸到了底。

“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大君恶狠狠地瞪着移动城市的城墙,

他看清了逻各斯,看清了那个开炮攻击自己的银灰发杂血萨卡兹,但却没看到特蕾西娅。“给我出来,你这杂血的贱人!”他坚信如今的所有都是对他的针对,他感受到了“背叛”,他确信自己的一切狼狈都是特蕾西娅所为:“枉我对你抱有一丝期许!”

他如此咆哮,似是忘了是谁曾杀了身为魔王的兄长,又耻笑如今双王的幼稚。

杜卡雷的身体还在发麻,若是刚才那种攻击再来二十发,饶是状态全满、祭坛加持的他也要倒下了,更别提他如今的凋亡状态。

“…嗯呃!”

视听被磅礴的血修缮,他忽地发现右后方出现了几个人影;夕阳照亮了散发白烟的大地,让杜卡雷下意识抬起手臂来遮光,“…我的子嗣?”他对上了隐德来希那殷红的星瞳,却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虔诚;“呵…”他这才意识到隐德来希的黑发,

他的记忆里好像有这个身形,但没有踏入净化道路的血魔,不值得他再看哪怕一眼。

“…你们,咳咳…”杜卡雷将头发往后捋去,将手上破碎的皮套丢到一旁:“现在就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们…”他看到方才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小巫妖正朝后挪着步子,他见刚才臭骂自己的卡普里尼眼里闪过红芒,异族手中螺旋状的施术单元正对准了自己。

他也看到了一与自己同样生有银发的、却看不出种族的男人将双手揣在兜里;唯有他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并非如临大敌,更像在审视一件东西,

一件已经属于他的藏品。

这审视藏在疲惫里,藏在眼袋上方,仿佛他这个血魔大君都不配来人打起精神。

“…你们,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吗!”

他抬起缠着破布的右臂,同时也看到了苏星岚开合的嘴皮:“左下扬斩、后撤。”杜卡雷听到了不悲不喜的声音,而眼前被她瞧不起的血魔则忽地突进到了他的身前——隐德来希在君王面前转了半圈,但却不是行礼,

巨镰被她甩到杜卡雷腋下,硬生生划入三寸;“…哼,”杜卡雷本要操控这几个僭越的同族体内的血液,却也因此被斫断了进程。他本能的用手牵拉着血线往前割去,却忽然想到了那男人刚才的话——他斩了个空。

“…咳嗯,突刺。”苏星岚的声音又响了。

“哼!”杜卡雷咬紧了牙,将凝聚了一会儿的血壳浮到胸前;风吹过他的面庞,让杂乱的发丝扫过他的脸,带来些许痒意;

但攻击并未抵达。

“…逻各斯赌输了。”那男人笑着说道,并似是冷了,轻轻戴上了自己的兜帽。“我就说血魔大君是个大聪明吧?一回就反应过来了,很好骗。”这声音里没有嗤笑,似是在陈述…但它扎入了杜卡雷耳中,让他新生的后背都感到了痒麻。

杜卡雷感到自己臂膀上的筋肉都颤抖起来,火辣的愤怒掰直了他的身子:“你们…你们今天都得…”

砰——

他还没来得及说最后一个字,藏在苏星岚身后的埃芒加德便将小方块里的立方钢体丢到了他的脑袋上,大君在众人眨眼的功夫里被压成了歪头,随后便在“嗵”的、震得心脏发愣的闷音里被压到了泥泞之中。

“这回赌几…几秒…秒?”埃芒加德又往后退了几步,她的薄纯和手指都在哆嗦,但她远离的却是苏星岚;不过令她生畏的指挥官此刻可没时间安慰她:

“伊内丝,撤退,等我信号。”苏星岚往后一甩,将胳膊搭在隐德来希鼻尖下:“没时间犹豫了,隐德来希;快砍我!”他的声音让三女一震;埃芒加德连忙拽着伊内丝遁走百米,隐德来希咬了咬牙,还是用牙扎在了苏星岚手腕的桡动脉上,卯足了力气往里打了许多血魔的“麻醉素”,害得她自己打了个激灵:“唔唔…”

“…这种事还是,来得及的…”她随即收口,尖锐的指甲如拽拉链般让苏星岚的手腕到小臂处皮开肉绽。

温凉——

苏星岚本都做好了对抗疼痛的准备,但血魔小姐贴心却不合时宜的关照让他的计划变得温和了些。“…别偷喝;”他扬起嘴角,并于同时听到了身前那钢立方里传出的震音。

“…回去后我会让你喝到走不动,就像我一会儿演示的这样。”苏星岚压低了身子,他听到心脏搏动于喉间,感到战栗生于四肢,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里夹杂着让自己略感疑惑的笑意;

他想起了自己曾在脑机中对抗杜卡雷的往日,

那时候他便在想…‘为什么我只能站在保护点呢?我…什么时候也能感受到非智谋策略带来的爽意?至少,至少让我打一拳、踹一脚…如今可以,现在便是可以…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这没问题的!’

“哈…”他不由得笑出声来,眼前的立方钢体也被杜卡雷身下钻出的万千血线给推开了,或者说,是杜卡雷身下的泥泞被反作用力挤到别处去了,让着食血的蛭虫之王从地缝里冒出头来。

“隐德来希,不必怜惜什么…我准备好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狰狞的血魔大君,将脸上写满担忧的、矮自己一头的血魔小姐护在身后:“移窝嗞血…”

咔——

“啧…”苏星岚咬碎了影响自己说话的源石,并将隐德来希皱着眉递来的锥器扎在了自己桡动脉附近:“以我之血!”许久未感的灼热再次包裹了他的身体,

但这回他有“麻醉师”的帮忙,总归舒畅了许多。

耳边的声音仿佛海潮没过头顶,呼吸时嗓间的黏连里亦感受不到痛楚。苏星岚往前跑去,将周身的白色热气甩到身后;他的皮肉被源石里的能量灼烧,又被其迅速修复,整个人像是刚从蒸笼里跳出来似的,通红、炽热;他手腕处如水龙头般奔涌的血柱虽不及杜卡雷十分之一,但也足以灌溉他脚下的泥土。

“…你是个什么东西?”杜卡雷低吼着;

银发的男人从夕阳照亮的白雾中走出,朝他这位君王投来毫无悲喜的审视。

“这可笑的皮囊让你感到胜券在握?”杜卡雷笑出声来;

绝境?他还未被逼入绝境…但眼前的男人似是有办法让自己足够狼狈,让自己找到屠戮整个移动城市的理由。他不知道特蕾西娅为什么要这样做,更不信眼前这个看不出种族的男人正是始作俑者。

饶是活了许久,

杜卡雷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到底算是策士,还是什么术士或战士;他没见过这种让自己血肉翻涌的诡异技艺,也确信血魔的历史中没有他这般甘甜的血香。本能让他想去尝尝苏星岚的血,但即使再愤怒,他那仅剩的一丝理性也让他对眼前的男人心存厌恶:“我会将你的血管尽数剥…”

“吹牛逼呢!”苏星岚冲上前去,在杜卡雷错愕并抬起右手的同时咬起牙扭着腰奋力甩了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血魔大君的脸上,这力道甩断了他下一秒就能修好的胳膊,但却只发出了“噗”的一声。

“…呃?”杜卡雷十分不解。

眼前卑贱的生物是在恶心自己吗?冲到自己面前,把死皮糊在自己脸上?就连萨卡兹里刚学会走路的稚童,也不应该如此…‘不…这也是特蕾西娅的计谋吗?这一定有什么问题…啊,不对!’杜卡雷猛地抬头并望向自己的手:“为什么,我无法影响你的血?”

他刚刚本是要攥住苏星岚的血,但却没有生效…那对他脸颊的轻抚,“诅咒吗?!”他攥了攥拳头,却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量正在麻木。

异族之人的血,他并非不能掌握,但那需要更近的距离,更多的心力浪费;

方才辱骂他的伊内丝能从他眼前逃离,源自他的不屑…他身为血魔之主,怎该因些许唾沫而恼羞?

“诅咒?诅咒来了!我呸!”

一口有些烫的口水糊在了杜卡雷鼻子上,于卡兹戴尔的冷风里飘出白气。苏星岚确信源石不会伤害他,纯粹的源石技艺也不可能作用于他…或者通俗些来理解,“法术”对他“无效”。

“啧!”杜卡雷确定自己的肺部传来了刺痛,他保证自己的脑袋真真实实的发胀,他闻到了些许苦腥的味道,这让他巴不得忘了呼吸;

“你还不配观摩我的怒火!”他知道自己要被气死了,此刻无需再去考虑特蕾西娅到底在哪、打了什么主意,眼前的男人用奇怪的诅咒对付自己又如何?他杜卡雷可不是只会在幕后操弄血线的羸弱废物!“死罢!”他喊着;

略显灰暗的血刃于下刻凝聚在衣衫褴褛的大君手中,他侧身,带着悲悯和脸上的热气朝苏星岚斜砍而去。

“…嘶!”苏星岚本能抬臂阻挡,但大君的剑术轻而易举的绕过了他幼稚的抬手势;可杜卡雷的血刃在嵌入苏星岚肌肤半寸时却融化了,在他胸口划开的口子也像拉链般紧随其后的消失于无形;“这不可能!”大君狞起脸来:“那不是普通的血,魔王的权柄也不能剥夺我的斩击!”

他并不能理解“无视”源石技艺之人被血刃砍刀后的场景;

血刃本身的动能割破了他的表皮,却也耗尽了惯性赋予的力道;刃口重归于流体,大君的敌人却迅速修复了伤势,仿佛他这位血魔的君主,才是街头斗殴中恼羞成怒的小孩。

“特蕾西娅!!”杜卡雷仰头咆哮着,

他现在十分肯定,眼前这古怪的男人定是通过某种巫术承载着特蕾西娅那黑王冠里的伟力,封印了他身为萨卡兹的源石技艺、崩解了他原本应对特殊状况的准备…那是超越魔王权柄的力量,定是特蕾西娅又“研发”出的技能…而这滥用和藏头露尾则是他愤怒的理由,“很好!你们巴别塔…你们这些可悲的虫豸!”

“我已经屠戮了一位魔王,我不介意再帮愚蠢的摄政王一把,替他做出总该做出的选择!”杜卡雷瞥了眼眼前藏在白气里的男人,他这生疏的招架势让他不愿再看一眼。“哼,你这可怜的、能够传递魔王力量的技艺不过是跳梁小丑,而你们自以为是的计谋,只不过是换来了死亡的允诺。”

杜卡雷再次站直了身子。

‘特蕾西娅想让我愤怒,那我便宁静…特蕾西娅想让被封印源石技艺的我露出慌张,可我却从不以此为仰仗…我完全可以将自己炼为血嗣,成为操纵自我的傀儡,那是我用体内技艺绞杀自我生机的办法,既不会被特蕾西娅愚昧的把戏操控,也不会在此后受她的桎梏;我足以一拳打穿魔王的鼻梁,掏出她稚嫩的心脏…但,选择权在我手中。’

杜卡雷拍了拍自己不存在的上衣,‘我体内尚有提卡兹的血,哪怕它是仅有的一滴…古老的赦罪师曾向我许诺王冠的规律,我应去杀死特蕾西娅,让王冠成为还保有些许高傲却剑走偏锋的赦罪师、那撺王之王的礼物;让他知晓提卡兹之血充盈本身的满足与愉悦。在那之前,我可不会…更不能让自己化作疯魔。’

“哼,我若想走,你又如何?”

念及此,他朝苏星岚投来个“可悲”的狞笑;大君的耳边唯有泥泞重回大地怀抱时发出的杂音,以及流水般的哗哗声…“嗯?”他忽地看向苏星岚那藏在白雾中的手,‘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放血?’疑惑再次升起,但又随即落下,

‘翻涌的皮肉,溢出的鲜血,这是特蕾西娅这拙劣巫术的代价?看来这蝼蚁也活不成了,便留他在特蕾西娅脚下呜咽吧。’他转过身去,看向苏星岚的眼神里晃过同情,他仍未放下心中的自负,仍不愿承认这宛若蚊虫的、毫无名讳的外族有资格吊着自己鼻子走。

可紧接着:

“隐德来希,你也赌输了。”

苏星岚的声音再次响起,勾住了杜卡雷的步伐。“我说了吧?杜卡雷是个大聪明,他一下子就判定我的血是特蕾西娅的王冠所致,反而没朝你…呵呵,动手吧。”他感到白雾中的隐德来希敲了敲他的脑袋,示意他别令她引起杜卡雷的注意。

“最后的测试,让我跟我的收藏品亲自聊,哼嗯…”

苏星岚嘴边吐出的话虽有些不清晰,但却都被杜卡雷听懂了,杜卡雷理解这些字词的表意,但却无法理解苏星岚的意图。“恼羞后的胡言乱语吗?还是欲盖弥彰?”他轻哼一声,并未当成回事。

他自认敌明我暗,

杜卡雷已经在这里吃了太多的亏,丢了太多的体面,身边的虫子就是想惹怒他,让他在拍打、追逐的过程中表现出傻子的模样,进而落入特蕾西娅的下一步陷阱。

如今的他需要离去,掸去加诸他身的凋亡与磨损,带着自己的王庭去拧掉特蕾西娅的脑袋。他在心里重复…任由苏星岚嘤嘤乱喊,那也只不过是卡兹戴尔荒野里不知死活的牙兽,它们咬向自己的手脚,吠叫着跟在他的身后;正如泰拉万族,不屑于他再顾。

啪嗒——

大君踩到了血泊里。

那不是他的血,这鲜血甘甜,亦让他感到轻浮。啪嗒…那血水没过了他的脚腕,挽留着他的离去。“嗯…”他挥手,但那血不听自己的命令。

他往前迈步,但那血却是更甚,没过了他的膝盖,形成了猩红的血旋。

“不对…”他总感觉有些不妙,但却并未将此当做回事。他试图跃起,但却发现足下沉如万钧。仍未把苏星岚等人放在眼里的杜卡雷饶有兴趣的回头过来,却发现从白雾里冲出的苏星岚正朝自己跃起、挥拳。

他本能唤出血刃来阻挡,却发现自己往前斩去的手里空无一物。“嗯?”他疑惑,随即视线里便出现了拳头。

咚——

这不再是苏星岚方才那巴掌的力道。

源石里剩余的八成能量被完全转化出来,毫无逸散的打入了杜卡雷的身体。苏星岚并不确定这道攻击的原理,他只是大体确定了自己的能力——他的血可消弭源石的能量,他的身体可以传导这种消弭…吃了源石后,苏星岚心念下的攻击,可让受击者无法使用源石技艺。

而杜卡雷误判了这点;

大君误以为自己无法操控苏星岚的血液时,就已经被剥夺了外显的源石技艺,但此刻,他的误解到成了现实。

这能量顺着杜卡雷闪过白光的右眼蔓延,让大君血管里凭巫术或者说“特殊的源石技艺”压缩的血水崩解、消融;这个过程没有过度的痛苦,却让杜卡雷惊得连咽了两口唾沫,“你对我做了什么?不,等等!怎么会!”

“特蕾西娅只能封印源石技艺…你,你在剥夺我的技艺!那不该是魔王会有的力量!我的荣耀,我的灵魂!该死的虫子!你在污染我!你!!”大君再次感受到了心跳,它磅礴有力,似是在警示自己,它快要没得跳了。

“不,你难道就是特蕾西娅!你伪装成废物、伪装成男人的样子?!”他语无伦次,他朝苏星岚抓去,但回应他的只有没过他脖颈的鲜血,以及苏星岚手掌下忽然止住、消弭的流血声。

鲜血的君主本以为强硬的身体和随心念即可激发的底牌足以让他仅剩的退场留有尊严,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笼子里的困兽,成了一件供人审视的物件。

“你不能!”

“没人可以!”

杜卡雷竟发现,哪怕自己调动心底的那丝力量,也无法把自己炼做傀儡了…‘为什么?特蕾西娅难道不是要逼我用出这底牌?’他脑中越发慌乱,自出生之日到现在,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源石”的无力感。

他被剥夺了源石赐予的一切,哪怕只有几日或者几个小时…他甚至无法摄入、消化这些甘甜的血水,这让他感到了本能的恐惧…他似是看到了,远古的大地上被血水撑破肚皮的血蛭。

而在此之前,

隐德来希已取得了苏星岚的授权,从而可以操纵他的血液,将慌张的君主包裹、举起。

她见苏星岚抬手并咽下源石药剂,这才从他身后的白雾中走出。“呼…吓死我了。”她瞥了眼“呛血”的、伸手去乱挠乱抓的大君,随即便将目光收到了苏星岚脸上:“你刚刚叫我干嘛呀!要是杜卡雷意识到是你的血有问题而不是特蕾西娅…”

“因为我知道他有多蠢。”苏星岚将桡动脉上的锥器拔了下来,朝着杜卡雷打了个招呼:

“你是在哭吗?别啊…你可是血魔大君,你该瞧不起我,来,别摆出后悔的样子,笑一个嘛。啊…明明上一刻你还是把我当做路边野狗的大人物啊…”他以面瘫的表情说着冷漠的话,看着被血水包裹、摄入空中的杜卡雷来回蹬腿、狰狞,直到气泡从他口鼻里逸散出来的越来越少,“看啊,杜卡雷。”他走上前去,让仅留抽搐之力的杜卡雷睁大了眼睛,让血色“果冻”上映出了苏星岚的样貌:

“想要说些漂亮话,要等到胜券在握才行啊,”他的手插入了血色“果冻”,揪住了杜卡雷的头发:“哦…忘了,你那愚蠢的自负,都让你丧失了判断输赢的本能呢,如何?”

“不把泰拉万族放在眼里的你,怎么成了我手里的小鸡仔?”

“挣扎吗难过吗懊恼吗绝望吗?你啊…都不值得我浪费口舌‘辩论’。”苏星岚脸上仍是毫无表情,他看着杜卡雷口鼻慢慢外泄气泡,看着他的瞳孔慢慢涣散…苏星岚想说些什么爽嗖嗖的台词,但疲惫的大脑只得引经据典的送来一句略有不符的描述:“你可真是,怠惰啊。”

苏星岚松开了有些黏滑的手,抖了抖被杜卡雷划破的褂子,“嗯…自修复的纳米材料吗?”他忽然发现胸口的斩痕已经消散,衣服重回完整,只不过破了口子的内衬有些不适,“倒是省了麻烦。”

他转过头来,脑中则计算着下一步的规划;但牙齿打颤的声音实在扎耳,‘周遭还有普通萨卡兹观战?’他瞥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要…要再干,干什么?”埃芒加德的声音在对上苏星岚的视线时响起,但在完全对上苏星岚的眼睛后,埃芒加德又发出了“呜”的一声。

“把…”苏星岚刚刚开口;

“啊!”埃芒加德又喊了出来,随后意识到失态的她捂住了嘴巴,“抱、抱歉,你别在意,我…我被血魔大君吓着了,嗯,你…你要把什么?”

“把我的浴缸拿出来。”苏星岚叹了口气。

他看着溺倒的杜卡雷被埃芒加德和隐德来希塞到浴缸里,看着杜卡雷保持着他那副白皙如玉的样子…他到最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如人类毫不在意的蚊虫,也会有携带致死病菌的可能。

在原作里,

杜卡雷是被逻各斯等人打成濒死,被魔王的王冠剥夺了源石技艺,才把自己炼成了血傀儡,炼成了类似僵尸的东西…

但现在,苏星岚和杂血的血魔,畏惧大君的巫妖与异族,组成了他这个血魔大君眼中的虫豸,让杜卡雷生出了种“不配用尽全力”的念想,这过度的自负让他做出了异于常人的判断,让杜卡雷觉得他们只不过是“电梯里的蚊子”。

苏星岚设计的多重攻心亦让杜卡雷对自己的愤怒感到了疲惫——

他认定了自己被虫豸调动了情绪;

他坚信这是特蕾西娅的计谋。

他定榷这几只蚊子只不过是想要绕到他身后吸上两口血的、飘到他耳边嗡上两声的害虫,与其跳着、喘着去拍,还不如回去拿起灭蚊的香,熏毁它们的窝。

这种结局…也怪他被苏星岚了解的过于透彻。想到这里,苏星岚叹了口气:“我后悔了…”

“别别…别啊!别搞我啊!”埃芒加德忽地咧出了哭相,她又往后退了几步,但却不敢进到“小方块”里。她这个“得罪了苏星岚的人”今天看到了什么?——一个王庭之主被搞成了傻子,

被剥夺了源石技艺…

若是说一个血魔被血呛死;她怎么都不会信。但今天,血魔大君在她面前被血呛晕了;被这个本该是指挥官却亲自下场的,本该是空间法术大师却好像能支配全部源石技艺的可怕存在实现在了她的面前。

埃芒加德才不懂什么前因后果,

她只知道杜卡雷心中所想的、将想的,都在苏星岚的脑袋里;血魔大君想做的,要做的,都在苏星岚的计谋中;苏星岚像是在下一盘棋,而杜卡雷这种不听话的棋子,则会被他亲手封存。这银发的男人嘴里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他手中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

他自始至终都在支配着杜卡雷,支配着令整个移动城市都畏惧的存在…他到底是什么?埃芒加德不懂,她如今只想示好,甚至生不出窜逃的心思。她确信,只要自己现在想用“小方块”逃离,下一秒自己可能就会被剥夺能力,被时空乱流绞杀成血沫。

“什么啊?”苏星岚有些疑惑,过度酸胀的大脑已经让他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跑杜卡雷面前了:

“我说我后悔这么解决杜卡雷了,原本按照A计划,我至少能从他的力量里品味到些许美学…我很不爽。”他又叹了口气,思绪逸散的大脑让他无法准确的“安抚”被自己“算计过度”的埃芒加德,他找了块被W炸翻的泥泞里的无角头骨落下了屁股。

他朝东侧叹了口气,

不论杜卡雷是否清醒,那上千狰狞的血嗣仍在朝逻各斯构建的凋亡领域中蠕动,它们还在渴求着咀嚼与鲜血,它们在W丢下的源石炸弹里翻腾,直到凋亡之力将它们分解。

漆黑的死魂灵正朝着它如今的主人,那把[祖宗发射器]中凝聚残魂;城里的萨卡兹们看不清逻各斯新竖起的帷幕后那将歇的夕阳和血魔大君的实况,他们期待、恳求逻各斯等人的庇护,他们心里停不下生成死亡的恐惧,但却被自己生生撕碎;知晓了自己的可笑仇恨、可耻行径的萨卡兹们,有太多理由活着,有太多事情想做。

“接下来要做什么来着?…呃?”

困意拽着苏星岚的脑袋忽地往下沉了沉,让后脖颈冒出汗来,他突然感到身边暗了不少,从背后刺来的夕阳似是被什么遮住了;他下意识往后看去,却在听到“啪”的膝盖与泥泞相击声后,被一双温软的臂膀抱住了脑袋。

“没有什么是你需要做的了…苏星岚。”伊内丝将他沾染着汗水的、打结的银白头发揽在了自己胸前,掰松了他挺着的腹肌,将苏星岚的脑袋整个往后抱住:“记得吗,你出发前跟逻各斯说了,一会儿可能出现的…呃,食腐者大军会由他来应对。”

“…我…说过吗?”苏星岚看着视线上方的黑色布料,和那之后的黄色十字眸子,“别闹,根本没说过…让我起来…”

“起来?哼,你现在都头疼到发懵了吧?”伊内丝又抬起左手,强行摁住了苏星岚的眼皮;

她转而扬起头来瞪了隐德来希两眼,后者又将支支吾吾的埃芒加德拖到一边,“那个,我放在你‘小方块’里面的笔记,快给我呀。”血魔有些焦急,好在如今的巫妖小姐很是听话,像极了刚见到弗莱蒙特时的乖学生:“好…好的。”埃芒加德身后滑过黑灰涟漪,让一本红皮笔记落入隐德来希手中。

“接下来是…”

不知“查”了什么的隐德来希轻轻跪到伊内丝身边,将一串轻音倒入了这位卡普里尼的耳中;而伊内丝怀里的苏星岚只感到晕眩冲击着自己的眉心,困意夹杂着疲惫涌上心头;忽而刮起的、好闻的香气让他眉头稍缓,伊内丝的拇指指腹也发现了他的不适,化作转圈的“按摩仪”揉开了他的紧皱。

“你出发前都安排好了。”伊内丝轻轻开口,照着隐德来希摊开在侧面的笔记念到:

“城里的…萨卡兹,会被逻各斯和…嗯,会被逻各斯自己安抚好,你已经给了他合适的台词,食腐者的问题也无须担心,埃芒加德和逻各斯都在,他们都没受伤;然后是…啊,给特雷西斯知晓部分‘真实’的权利?这…啊,总之这个事情可以在3小时到两天后做,等食腐者真来了,我会叫你起床的。”

她尽量理解着、复述着隐德来希专门记录下来的,曾出自苏星岚嘴里的嘀咕,

伊内丝知道苏星岚用了那至纯源石后会有多大的“精神疲劳”,也明白自己绝不能“打晕他”,不然这被她们信任着的、没有完全信任她们的指挥官定会像那位巴别塔的博士般搞出什么多余且骇人的安排。

卡普里尼瞥过西边传来的爆炸火光,望向身边绷直了身子并将双手叩在腹部,脸上挂着假笑的埃芒加德,也看清了她身后隐德来希脸上的脏兮与四处乱晃的眸子;“哎…”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这群人里最清醒的,‘是因为萨卡兹一出生就会变成疯子吧。’她的拇指轻轻颤了下,全因陷入睡眠的苏星岚将鼻息喷吐了过去。

苏星岚躺在她跪坐的腿上,

身上披着埃芒加德“贡献”出来的、带着奶香味的浴袍;泥泞的、被W炸过后留有余温的大地成了他的床,让伊内丝不禁轻笑了声,“…看起来就像是死了呢。”她说完这句话,又将手指凑到了苏星岚鼻下开始憋气,等待温热的吐息让她心跳回归正常。

伊内丝每隔几分钟便重复着这个动作,

直到移动城市里亮起了火把那闪烁的光,直到手指黝黑的W踉跄跑来并被隐德来希捂住了嘴解释了一通;直到逻各斯用咒言驱散了周身的寒气,生起了火堆,他们才听到了枯枝与低沉的呼吸声从四面八方迫近;

女妖仰起头来,双月的柔光便勾勒出了枯朽的、熟悉的身影。

食腐者的宗长带着战士们围起了哗变的城,他们带来了让城市里火光更盛的理由,带来了让萨卡兹们再次悲鸣的恐惧。城里的萨卡兹们本就被醒来的死魂灵老祖宗们吓得东躲西藏,现在,第二个主战的王庭却来了…他们只知道逻各斯这女妖一行“劝退”了血魔大君,却不对战争之王与他毫无怜悯的腐蚀抱有一丝侥幸。

但他们没得逃…食腐者大军已经将整座城围起,让陌生的萨卡兹们打开了城门,收下了哭嚎着的军事委员会士兵,他们于此刻都打心底里生不出反抗和怨恨,即使是方才的敌人,如今也成了怀里互相慰藉的、止住颤抖的良药。

双月勾勒出宗长的轮廓;

孽次雷无悲无喜,悬浮于半空的王座之上。“孩子…”他瞥过躺在地上睡大觉、打鼾的苏星岚,视线越过呲着牙、举着炮的W后对上了逻各斯橙红色的目光:

“我答应特蕾西娅殿下,在半个月里保持中立。”

“但你们做的过火了…”宗长似是在说移动城市的“反叛”,也像是在问责灵魂熔炉的损毁。“而你,不在殿下身边协助就罢了,为何还要在这里?”又一位王庭之主对特蕾西娅是不是“变了个人”产生了怀疑。

“…哼,我在等您,宗长。”逻各斯并未慌张,

他嘴角微扬,将精神涣散的埃芒加德挡在身后;他昂首向前,心里想着的却是躺在地上四仰八叉打鼾的男人:‘苏星岚…令我一日内辩搏两位旧王庭主人的指挥啊…你是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特蕾西娅殿下来?’

‘…虽然你的计划已有失礼,但我绝不会让你失望。这无关特蕾西娅殿下,我已信任于你。’

……

……

(万字章,不喜拖拉卡文)


  (https://www.24kkxs.cc/book/4248/4248899/43055678.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