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不是有两个
周晚辞没有胃口，又不好辜负江老太太的心意，勉强吃了个半饱。
吃完午餐，江老太太将三人送到门口，她拉着周晚辞的手，轻轻拍了拍，眼底蕴藏着愧疚与心疼。
“去吧孩子，散散心。”
周晚辞感受着手背的温热，朝着江老太太盈盈一笑：“奶奶，我就是想在订婚前祈福，顺便回去见见故人，您不用担心。”
她许久没有感受来自长辈的温暖。
所以江老太太的疼爱，她很珍惜。
周染怀着江隼的孩子，拿捏着江家颜面，江老太太有所顾及，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这是她早就预料的。
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一幕，还是会让情绪荡漾，生出不该有的毒素，她想回去清一清，仅此而已。
江翡站在周晚辞身旁，迫不及待拉扯着她的袖子：“姐姐，我们快点出发吧，我想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好不好玩啊？”
“翡儿着急了。”江老太太无奈一笑，松了手，又叮嘱前方的江珩，“开车小心，多照顾他们些。”
“妈，放心，都准备好了。”
江珩的路虎揽胜盛世加长版已经装满了行李，对于一周的行程来说，准备充足。
“走吧，一路平安。”江老太太挥手告别。
路虎驶离江家宅邸，周晚辞眼眸里的笑意逐渐消退，只剩空洞，浑身都散发出颓败的气息。
坐在她身旁的江翡第一时间询问：“姐姐你怎么了，不开心……”
周晚辞手心里的手机嗡的一声，打断了江翡的话。
她低头瞥了眼，眸底的死寂才逐渐消退。
她回眸，淡淡一笑道：“没事，姐姐在发呆而已。”
“嗯。”江翡没有多问，收回视线时，怀疑的眸光落在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上。
他缓慢而沉重的垂下眼帘，心口涌起一丝不快的情绪。
江珩见过太多次周晚辞这副了无生气的状态。
每一次，她都在他身上极力发泄，唯有攀上高峰的刹那间，他才能看到生气一闪而过。
他清楚，那些消失的生气，来源她血淋淋的过去。
所以得知她要对周家讨债时，他第一个出手，他要将她缺失断裂的生气，一点一点找回来。
想到这，江珩眸色转沉，指尖伸向中控台，正准备联系助理。
手机屏幕先一步亮起，助理来电。
他带上蓝牙耳机，指尖划过屏幕接听。
“江总！周见海出事了，昨晚他见了市局几位领导，出门时，被一群混混掳进暗巷，被打了个半死，今早环卫工人发现才送医治疗……”
“半小时后，就有人主动投案自首，说是周氏之前被辞退的员工，因失去经济来源，导致母亲病重身亡，万念俱灰下，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请混混动手，逻辑行为毫无破绽，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像是精心策划的一样。”
不用了，我都处理好了，把你的手段收了，一巴掌把他们打死了就不好玩了。
昨夜含糊不清的软语在耳畔响起。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后视镜中，周晚辞头倚着车窗闭目养神，长长的睫羽在瓷白的脸颊下投下光影，睡梦中眉宇间仍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厌倦。
江珩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逐渐收紧。
她还是玩心重。
……
周晚辞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窗外的风景，已成了往日最熟悉的画面。
车辆行驶在坑洼的县道上，远处是连绵的木苍山，山脚下，是她生活了整整二十年，落后又贫瘠的白石村。
而木苍山后，是繁华的深海港口。
她陷在山的这边，始终无法翻越。
路虎最终停在村口一栋斑驳的老屋前。
江翡透过车窗，好奇的张望着杂草丛生的院落，江珩却已经下车，利落的将行李箱搬进院中。
“自己选房间自己收拾。”周晚辞下车将钥匙丢给江珩：“我去去就回。”
不等回应，她转身逆着漫天霞光，独自踏上通往半山归元寺的青石阶。
江珩望着离去的身形，不知为何，心口隐隐作痛，饱满的心房，仿佛随着背影的离去而逐渐缺失。
“小叔叔，姐姐去哪？”江翡站在江珩身旁，疑惑问道。
“回家。”江珩压下心口不适，开始准备收拾，毕竟他这个小叔叔还得照顾傻侄子。
纵然天色暗淡，可爬了二十年的山路，就是闭着眼，周晚辞也不会走错。
短短一小时，她便到了普通人三个小时都走不到的归元寺。
寺门已落锁。
她从侧门踏入，熟门熟路的推开了虚掩的禅房门。
老僧正坐在窗边的蒲团上煮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师父。”周晚辞上前唤了一声，在对面坐下。
老僧将一盏清茶推至她面前，声音平和：“心不静，去何处都只是牢笼。”
周晚辞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热，扯了扯嘴角：“回来看看，也不行么？”
“你眼中戾气未消，看的不是故地，是仇敌。”老僧抬眼，目光沉静，“晚辞，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周晚辞饮热茶，没接话茬：“这次回来是想向师傅道喜，我要订婚了。”
老僧垂眸替自己倒了盏热茶，轻声道：“晚辞，你命宫天煞孤星，红鸾永寂，一生与婚姻无缘，从前的教训，还不够么？”
她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你总说些不动听的话，惹我心烦。”她站起身，面色却已平静许多，“改日带他来看看你，也算见过我的长辈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老僧看向空荡荡的茶盏，发出一声轻叹。
周晚辞踏着月色回到老屋时，漆黑一片里，门口昏黄灯光投映出两道身影。
江珩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指尖夹着的烟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而江翡抱着膝盖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
她望着灯光下的两道身影，唇角一扬。
谁说她没有姻缘，这不是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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