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司命司禄，奏上业镜
“回来啦。”
江珩瞥见周晚辞身影后，眸光一亮，立即掐灭指尖的光亮走上前。
他刚迈出一步，身侧掠过一阵风。
“姐姐。”
江翡越过他冲到周晚辞面前，热切的拉扯着她的胳膊撒娇：“夜路多危险，姐姐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以后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我害怕。”
周晚辞摸着他的脑袋，用指腹擦拭他眼角因困倦溢出的泪珠：“好，以后出门都把你带着，省的你这么大人还害怕的事传出去，惹的村口小孩笑掉大牙。”
江翡急忙替自己找回颜面：“姐姐欺负我，我是担心，不是害怕。”
周晚辞哄着他：“是是是，不害怕。”
江珩感觉好像有一条藤曼，牵绊了步伐，又钻入心脏，缠绕压迫时还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刺痛。
但凡上前一步，藤曼便要收紧，刺痛加剧。
他只好站在原地，勉强维持呼吸：“山里风大，进屋吧。”
周晚辞点了点头。
三人走进老屋，暖黄的光亮下，桌上还摆着咕嘟咕嘟冒气的热粥，在破败的老屋里，这点温热，足够抚慰人心。
周晚辞躺在床上时，情绪要比昨日安稳许多。
第二日清晨。
山间雾气未散。
周晚辞带着两人再次踏上石阶，晨钟悠远，寺内还没什么香客，只有洒扫的僧人。
她带着二人走入后院，刚好遇见出门的老僧。
“师父。”周晚辞上前，语气比昨日轻松些，“我带未婚夫来见您。”
话音落下。
老僧沉静的眸光自然而然落在她右侧，曾见了数面的江珩身上。
江珩绷紧了唇线，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唇齿间回荡。
江翡眸底闪过一丝阴霾，随即笑意盎然的走上前：“师父好，我叫江翡，是姐姐的未婚夫。”
老僧的目光仅从江翡身上掠过一瞬，双手合十，语气平和疏离：“江小施主。”
说完后，转向周晚辞：“既已下山，前尘当断，你禅房里那些旧物，我已经吩咐人收拾好，你若需要，就带下山，若不需要，便交由寺中处置。”
周晚辞想了想：“都是师父平日里教我抄写的经书，交由师父处置吧。”
“也好。”
老僧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越过众人朝前院走去，仿佛与她们并不相熟。
江翡看着离去的身影，拉扯着周晚辞的袖口，小声嘟囔道：“姐姐，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
周晚辞拍了拍他的手，解释道：“师父不是不喜欢你，是不喜欢我，不用在意。”
说完，她看向江珩：“你带他随便逛逛，我去去就回。”
不等江珩回应，她转身快步追了过去。
江翡看着落空的指尖，眼底阴霾再次凝聚，他攥紧了指尖，对江珩道：“小叔叔，我要跟姐姐一起。”
说完，像是怕被周晚辞丢下，小跑着追了过去。
山间晨风穿过空荡庭院，江珩一人身影略显萧寂。
他压下心头那丝凉意，无可奈何摇了摇头，转身沿着熟悉的青石板路，漫无目的散步。
从前他来过多回，是寺里公认的大香客，不少僧人见到他后，纷纷问候。
走到偏远角落时，一个僧人抱着一叠泛黄的宣纸走过。
“江施主。”
江珩颔首回礼，目光不经意扫过宣纸上的字迹，娟秀工整，清逸脱俗，是再熟悉不过的手笔。
而那张宣纸上，反反复复抄写的只有一句。
【司命司禄，奏上业镜。】
“小师傅，这是什么意思？”江珩不解问道。
僧人看了眼，解释道：“司命司禄，奏上业镜，阎罗法王，依业处分。出自地藏菩萨本愿经，意思是阎罗王将依据业镜所照出的善恶业力，对亡者进行公正的裁决和处分。”
反复书写的司字，墨迹浸透纸背，可见周晚辞书写时，情绪难安。
江珩道：“小师傅，这张纸，能不能送我？”
僧人略有诧异后，点了点头：“江施主想要自然可以。”
江珩伸出手，小心翼翼将宣纸抽了出来，几番折叠后，藏进口袋。
……
周晚辞刚追到前院，老僧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声线清冷：“止步。”
她瞬间停下步伐，看着熟悉的背影，知道自己又惹他生气，只好作罢。
她对追上来的江翡说道：“走吧，找你小叔叔去。”
江翡乖乖巧巧：“哦。”
没走多远，角落里钻出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白兔，沿着墙洞跑了出去。
江翡双眸顿时亮了。
周晚辞望着，笑他：“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兔子。”
江翡转过身，一双眸说红就红，要跟刚才的兔子争个高低。
周晚辞心头一软，哭笑不得：“走吧，带你抓兔子去。”
江翡脸色多云转晴，脸上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姐姐最好啦。”
周晚辞拿出手机给江珩发了消息，说要带江翡抓兔子，让他先下山回去。
江珩回了个好字后，回眸看向后山，这个季节，总有山下的村民设各种陷阱抓捕野货，他不放心，打开定位跟了上去。
周晚辞凭着记忆带江翡去了后山。
虽然她喊住持一声师父，但不是佛门弟子，更不受寺规管束。
不论在山下生活，还是在山上学习，除了饭就是青菜，所以她身形一直比较消瘦。
小时候无可奈何，等大一点，她就跟村子里的小孩学会了挖陷阱抓兔子，改善伙食。
从前她留下的陷阱都在，只是有些破损，不过没什么关系。
她将干草铺在陷阱上，用细藤编成活套，右手拉着边缘，然后带着江翡躲在草丛里。
“姐姐，行么？”江翡看着简陋的陷阱，有些怀疑。
周晚辞一巴掌拍在江翡脑袋上：“就没有姐姐不行的，等着。”
挨了巴掌的江翡不敢再说话，乖乖缩在周晚辞身旁。
等待时，旁边的枯叶丛传来沙沙声。
周晚辞太熟悉这动静，松了手里的藤条，紧紧握住江翡的手，沉声道：“别动。”
“什……”
江翡话音未落，细长的黑影从周晚辞身后猛地窜向她。
周晚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翡以绝对性的姿势压倒，她抬着眸，视线里是江翡冰冷狠决的眸光。
而他手里，紧紧攥着短尾蝮蛇的七寸。
蛇身紧紧缠绕着他的胳膊，他却依旧不为所动。
周晚辞瞳孔骤缩，难以置信看着眼前这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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