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母子二人又看似和睦地聊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萧景琰见太后情绪似乎平复，这才起身告辞。
送走皇帝，太后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沉。
两枚棋子尽数落入皇帝手中，她多年布局，竟似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口气，她如何能轻易咽下？
静才人，宁安澜……她倒要看看，这丫头能在皇帝的后宫里，翻出什么浪花来！
锦华宫虽非顶级的奢华宫殿，却也亭台楼阁，清雅别致。
比起慈宁宫那间狭窄小屋，已是天壤之别。
内务府指派的一位姓钱的嬷嬷领着八名宫女、四名太监，早已在殿内等候。
见宁安澜进来，众人齐刷刷行礼：“奴才/奴婢参见静才人。”
宁安澜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人，年纪都不算大，面容各异，眼神中有好奇，有审视，或许……
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
她一个宫女出身，骤然得封才人，在某些人眼中，恐怕是走了天大的运气，根基浅薄，不足为惧。
“都起来吧。”宁安澜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沉静气度。她看向钱嬷嬷，“有劳钱嬷嬷了。”
钱嬷嬷连忙躬身：“才人折煞老奴了，这是老奴分内之事。”
宁安澜给了钱嬷嬷谢礼，让人送走钱嬷嬷，坐在主位上，扫过其他人。
她语气不急不缓，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才人知道，你们之中，或许有人觉得，我宁安澜不过是运气好，由宫女侥幸得了皇上青眼，才站在这里，根基浅薄，不值得效忠。”
底下几个宫人闻言，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宁安澜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并不动怒，反而轻轻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有这种想法，也属正常。本才人不怪你们。”
她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但既然你们踏入了这锦华宫，领了这份差事，从今往后，你们的荣辱，便与本主牢牢绑在了一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带着审视：“在这宫里，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本才人不求你们立刻忠心耿耿，但求各位谨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和睦相处，平安度日，自然是好。”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可若有人觉得本才人好欺，阳奉阴违，甚至吃里扒外……”
“那就休怪本才人不讲情面。宫里的手段，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一些。”
“是想要一份安稳前程，还是想试试这宫墙到底有多高，地到底有多硬，你们自己掂量。”
这番恩威并施、敲山震虎的话，让底下所有宫人都绷紧了神经，原本些许的轻视之心瞬间被惶恐和谨慎取代。
这位静才人，似乎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宁安澜目光扫过底下恭敬站立的宫人，声音平和地开口：“都报上自己的名字吧，也让本主认认人。”
“是。”众人应声，依次报上姓名。
宫女有：春桃、夏荷、秋月、冬雪、兰心、蕙质、巧儿、秀珠。
太监有：小福子、小顺子、小吉子。
名字大多寻常，透着内务府统一分配的味道。
宁安澜仔细听着，目光在众人脸上流转。
她注意到一个名叫兰心的宫女，眼神清亮，姿态沉稳。
另一个叫蕙质的，低眉顺眼，但手指纤细，像是做过精细活计的。
太监中，那个叫小禄子的小太监，眼神灵活，透着机敏。
她如今初入宫廷，身边没有从宫外带来知根知底的心腹。
不像一些高门贵女出身的妃嫔，自有陪嫁丫鬟。
但这未必是坏事，至少身边这些人，背景相对“干净”，更容易培养。
她心中已有计较，前世她位居贵妃时，身边也有几个得用之人。
只是如今那些人还分散在宫中各处，地位低微。
她需要时间，一步步将他们重新寻回，收拢到麾下。
现在，她要先在这锦华宫内，建立起初步的班底。
宁安澜抬手指向那三人：“兰心，蕙质，还有小禄子，你们三人暂且跟在本主身边伺候。”
被点名的兰心、蕙质和如意均是一愣，随即脸上涌上难以置信的惊喜！
能在主子身边近身伺候，意味着更多的机会和信任！
三人立刻出列，跪地叩首，声音带着激动：“奴婢/奴才谢才人恩典！定当竭尽全力，侍奉好才人！”
其他未被选中的宫人，眼中不免流露出羡慕，但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
这位静才人看起来并非难以相处，而且愿意给人机会！
在这深宫里，谁不想跟着一位有前途的主子，一步步往上爬，求得一份安稳和前程呢？
宁安澜这番举动，无疑给了他们希望。
她淡淡点头，受了他们的礼。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兰心、蕙质、小禄子或许可用，但也需观察。
其他人中，定然混杂着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太后、安贵妃，甚至……宁玉兰，都有可能。
但她不急。
她有足够的耐心和手段，慢慢观察，细细甄别。
忠诚可靠的，她会施恩重用。
怀有二心的，她会找机会拔除，或者……巧妙利用，让他们成为自己释放烟雾的渠道。
看着跪在地上，难掩喜色的兰心、蕙质和如意，以及其他心思各异的宫人，宁安澜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多了几分肃然：
“你们既入了锦华宫，跟了本才人，日后便不仅仅是伺候起居的仆役，更需成为本才人的眼睛和耳朵。”
她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语气带着告诫与期许：“这宫里的情形，想必你们也多少有些耳闻。”
“本主初封才人，又曾伺候过太后，如今住进这锦华宫，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人拿去做文章。”
她顿了顿，见众人都屏息凝神，才继续道：“本主不希望你们去主动招惹是非，但求你们机敏些，谨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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