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归途与新敌

陆沉一行人走出镜塔，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样。天空笼罩着一片仿佛淤青般的暗紫色雾气，能见度很低。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走过，脸上带着如同受惊鸟群般的不安。

姜野突然指向天空。"你们看那里。"

雾气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它们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面孔在雾气中翻滚，表情痛苦，像是被困在琥珀里的飞蛾，徒劳地挣扎。

苏晚立刻翻开随身携带的古籍，书页在她手中发出沙哑的低语。"根据记载，这是烬影侵蚀现实的征兆。当镜域与现实的边界开始崩解，负面执念就会以这种形式渗透进来，如同墨汁渗过宣纸。"

陆沉感到体内的逆火能力传来一阵灼痛。这种痛感与在镜塔中对抗柳沉舟时不同，更像是一种警告，仿佛浑身的神经末梢都在被细针轻刺。他握紧双手，试图平复能力的不安。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陆沉说，"烬影的核心在哪里？"

苏晚快速翻阅古籍，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像在触摸历史的脉络。"记载很模糊，只说核心会出现在执念最密集的地方，如同铁屑汇聚向磁极。"

姜澈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如搜寻猎物的鹰。"现在整个城市的执念都在波动，很难确定具体位置。"

柳沉舟握紧手中的暗金色铜铃，铃身上的裂纹像是干涸河床的纹路。"我的铜铃能感应到执念流向。现在所有负面能量都在往市中心汇聚。"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声响。一栋大楼的外墙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缝中透出暗紫色的光，仿佛建筑物内部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要破壳而出。

"边界正在崩解。"苏晚合上古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核心。"

陆沉感受着逆火能力的指引，那感觉如同掌心握着一枚指向黑暗的罗盘。"跟我来。逆火对烬影有特殊反应，我能感觉到它的方向。"

一行人沿着街道快速前进。越往市中心走，雾气越浓。那些无声嘶吼的人脸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像是溺水者最后的泡沫，让人不寒而栗。

街上的情况越来越混乱。汽车停靠在路边，司机们惊慌地张望着天空。一些人试图用手机拍摄，却发现电子设备全部失灵，屏幕上映出的只有扭曲的雪花。

"现实世界的规则开始紊乱了。"苏晚观察着周围，空气因能量异常而微微震颤，"再这样下去，两个世界的边界会完全消失。"

姜野护在哥哥身前。"到时候会怎样？"

"镜域中的执念会全部涌入现实。"柳沉舟回答，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普通人无法承受这种冲击。"

陆沉突然停下脚步。逆火能力的灼痛感变得强烈，如同握住了烧红的烙铁。"就在前面。"

他们来到市中心广场。这里的雾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广场中央悬浮着一个暗紫色的光球。光球表面不断浮现出那些人脸，它们的表情更加痛苦，嘴巴张合的速度更快，像是在重复某个永恒的诅咒。

"那就是核心？"姜野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苏晚对照古籍上的图案，将书页上的线条与眼前的景象重叠。"形态符合记载，但体积比预想中大得多，像个贪婪膨胀的肿瘤。"

光球周围的空间出现扭曲。广场的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透出同样的暗紫色光芒，如同大地睁开了无数只诡异的眼睛。

陆沉感到逆火能力在体内剧烈波动。"它在吸收周围的执念，变得越来越强。"

柳沉舟举起铜铃。"必须现在阻止它。"

铜铃发出柔和的金光，与暗紫色光球形成对峙。但金光很快被压制，暗紫色光芒反而更加耀眼，像是野兽被挑衅后露出的獠牙。

"不行。"柳沉舟收回铜铃，铃身上的裂纹似乎更深了些，"我的净化能力对它无效。"

苏晚快速翻阅古籍，几乎要将书页捏碎。"记载中提到，烬影是负面执念的聚合体，常规净化手段只会让它更强，如同火上浇油。"

陆沉向前迈出一步。"让我试试。"

他释放出逆火能力。红色的火焰与暗紫色光球接触的瞬间，整个广场剧烈震动。那些无声的人脸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声音像是千万片玻璃同时碎裂。

"它在痛苦？"姜野捂住耳朵，脸色发白。

"不。"苏晚大声说，声音几乎被尖啸淹没，"它在吸收陆沉的能力！"

陆沉感到逆火能力正在被快速抽取。他试图收回能力，却发现已经无法控制。暗紫色光球表面开始浮现红色的纹路，与逆火能力的颜色一模一样，如同血管在异物表面蔓延。

"快断开连接！"姜澈喊道。

柳沉舟再次摇响铜铃，试图干扰光球对陆沉的吸收。但铜铃的金光一接近就被弹开，像石子投入深潭，只激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姜野冲向光球，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她用力捶打屏障，屏障纹丝不动，如同撞击在透明的山壁上。

苏晚继续翻找古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记载中一定有什么遗漏......"

陆沉感到力量在快速流失。逆火能力被光球吸收后，那些暗紫色的人脸开始发生变化。它们的表情不再痛苦，反而带着诡异的微笑，像是提线木偶被赋予了错误的灵魂。

"它在进化。"柳沉舟观察着光球的变化，"它正在学习如何运用逆火能力。"

光球表面的红色纹路越来越清晰。突然，一道红色的火焰从光球中射出，直击柳沉舟。柳沉舟及时用铜铃挡住，但铜铃表面出现了新的裂痕，如同冰面承受不住重压。

"它已经能使用逆火能力了。"陆沉感到一阵无力感，像是站在自己倒影前的迷失者。

苏晚终于找到古籍中的关键一页。"这里提到，烬影并非无敌。它有一个核心弱点......"

所有人都看向苏晚。

"什么弱点？"姜野急切地问。

苏晚快速阅读着古籍上的文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烬影是执念的聚合体，但它本身没有意志。它只是在本能地吞噬一切。如果能找到引导它的方法......"

陆沉突然明白了。"就像在镜塔中做的那样。不是对抗，而是引导。"

他改变策略，不再试图收回逆火能力，而是主动将更多能力输送给光球。暗紫色光球开始剧烈波动，表面的红色纹路越来越亮，如同被吹胀的气球，濒临极限。

"你在做什么？"柳沉舟问道，银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它在学习运用逆火能力，那我就要教它正确的用法。"陆沉集中精神，将记忆中那些温暖的执念通过逆火能力传递出去——战友信任的目光，孩童得救后的笑脸，深夜值班时同事递来的那杯温水。

光球中的人脸表情再次变化。一些面孔开始流泪，另一些露出怀念的表情。暗紫色的光芒中开始掺杂进其他颜色，像是调色盘上被打翻的颜料，混乱却充满可能。

"有效果了。"姜澈观察着光球的变化。

但变化很快停止。光球表面的人脸开始扭曲，表情在痛苦和平静之间快速切换。整个光球忽明忽暗，极不稳定，像是随时会炸裂的熔炉。

"它无法承受这种矛盾。"苏晚说，"执念的本质是单一而极端的。正面和负面的执念在它内部冲突，如同水火相争。"

广场的震动更加剧烈。周围的建筑开始崩塌，裂缝中的暗紫色光芒直冲天空，像是大地在向天空伸出求救的手臂。

"必须做出选择。"柳沉舟说，"要么净化它，要么任由它吞噬一切。"

陆沉感受到光球内部的挣扎。无数执念在其中冲突、碰撞，寻找着出口。逆火能力在这种混乱中几乎失控，如同握不住缰绳的骑手。

姜野突然指向天空。"看上面！"

暗紫色的雾气中开始落下光点。那些光点落在建筑物上，建筑物的裂痕开始修复。落在行人身上，他们惊慌的表情变得平静，如同被施了安抚的魔法。

"这是......"苏晚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柳沉舟的铜铃突然发出柔和的光芒。"执念在转化。不是净化，也不是放任，而是在寻找新的平衡。"

陆沉感到逆火能力终于稳定下来。光球不再试图吸收他的能力，而是与他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连接。通过这种连接，他能感受到无数执念的流动，就像一条奔腾的河流找到了新的河道，虽然曲折，却有了方向。

光球的颜色开始变化，从暗紫色渐变成柔和的银白色。表面的人脸不再扭曲，而是带着各种真实的情感表情。它们依然无声，但不再令人恐惧，像是沉睡的婴儿，宁静而脆弱。

"成功了？"姜野不确定地问。

银白光球缓缓降落，最终悬浮在离地一人高的位置。它不再散发令人不安的气息，反而给人一种平静的感觉，如同暴风雨后初晴的天空。

陆沉收回逆火能力，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暂时控制住了，但这只是开始。"

柳沉舟检查着铜铃上的裂痕。"烬影的本质没有改变，我们只是为它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形态。"

苏晚合上古籍。"根据记载，这种平衡很脆弱。任何强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打破它，如同走在蛛丝上。"

姜澈望向四周逐渐恢复正常的人群。"现实世界暂时安全了，但这种安全能维持多久？"

银白光球静静悬浮在广场中央，表面的面孔缓缓流转。它们注视着陆沉，眼神复杂，像是感恩，又像是等待。

陆沉与那些目光对视。"只要平衡还在，我们就有时间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姜野走到哥哥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柳沉舟收起铜铃。"回镜塔。存续之席应该知道如何处理这个......新形态的烬影。"

苏晚点头同意。"镜塔的记载比我的古籍完整得多。那里一定有更多关于烬影的信息。"

陆沉最后看了一眼银白光球。通过逆火能力的连接，他能感觉到其中执念的流动。那些曾经狂暴的负面情绪现在变得温和，但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蛰伏，如同冬眠的蛇。

"走吧。"他说，"答案在镜塔。"

他们转身离开广场。银白光球在他们身后静静悬浮，像一颗等待着春天，或者末日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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