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任何人都别想靠近她
江雾玥脱离了生命危险，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裴衍之将这里变成了绝对的禁区，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他成了江雾玥唯一的看护者。
所有事情，无论巨细，皆由他亲力亲为。
程影抱着文件，每日在病房与公司之间来回奔波。
裴衍之就坐在床边的沙发那处理公务，但他的目光，时刻不离病床上的身影，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让他抬眸。
夜深人静，城市喧嚣沉淀。
裴衍之就搬一张椅子，紧挨着病床坐下，高大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孤寂。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江雾玥脸上。
霓虹的光芒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溜进来，在他俊美却疲惫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条纹。
睡梦中，江雾玥无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裴衍之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眉宇间的忧愁。
然而，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猛地停滞在半空。
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到，他蜷起手指，缓缓收回。
最终，他轻轻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然后，缓缓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手背上。
深夜的医院走廊，寂静被脚步声打破。
沈煜行色匆匆地赶来，径直走向那间被严密守护的病房。
“沈先生，请留步。”程影适时出现，挡在病房门前，“裴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江小姐休息。”
沈煜不为所动，语气强硬：“让开！我要亲眼确认她的安全！”
他伸手便要推开病房门。
就在这时，病房门从里面轻轻拉开。
裴衍之走了出来，又反手将门带上。
他脸上带着连日未眠的疲惫，胡茬隐约，但那双看向沈煜的眼睛，却冰冷锐利。
“这里不欢迎你。”裴衍之声音低沉，“离开。”
沈煜看到他，怒火瞬间被点燃：“裴衍之！你有什么资格拦我？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什么？”裴衍之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箭，直刺沈煜心底，“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被林清姿绑架？沈煜，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你和她私下联系，助她离开，难道这里面，就没有一丝私心？”
沈煜怒气上涌：“至少我不会让她陷入危险！而你，除了会用契约强迫她、用言语伤害她，还会做什么？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这就是你裴衍之的爱？！”
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这句话狠狠刺中了裴衍之最痛之处。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沈煜不再多言，试图强行闯入。
裴衍之猛地出手，动作飞快，一把攥住沈煜的手臂。
“放手！”
沈煜彻底被激怒，积压的怒火、对江雾玥的心疼，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猛地挥起另一只手，一记狠厉的拳头，带着风声，结结实实砸在裴衍之的颧骨上！
“砰！”
一声闷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裴衍之被打得偏过头去，颧骨处迅速红肿起来，嘴角破裂，一丝鲜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裴总！”程影和保镖立刻上前，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裴衍之却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他缓缓转过头，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阴鸷地盯着沈煜，那里面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但他却硬生生压下了所有反击的冲动。
裴衍之舔了舔嘴角咸涩的血腥味，声音异常平静：“这一拳，我受了。”
他盯着沈煜，眼神如同深渊，“因为是我……是我让她陷入了危险。”
他上前一步，逼近沈煜：“但是，沈煜，你听好。从今往后，江雾玥的安危和未来，她的喜怒哀乐，都由我来负责。你，还有任何人.......”
“都别再想靠近她。”
“现在，”他退后一步，重新恢复了掌控一切的冰冷姿态，“滚。”
说完，他决绝转身，退回病房，将门牢牢关上。
-
病房的门在身后合上，将那场充满火药味的对峙彻底隔绝。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裴衍之身上那层冰冷的铠甲，才一点点卸了下来。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她身上极淡的气息。
让他那颗不安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些许。
他抬手，按压了一下剧痛的颧骨和破裂的嘴角。
生理上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沈煜有一句话，没说错。
他，裴衍之，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永远地失去了她。
这个认知让他从脊椎骨里升起一股寒意。
窗外，月光替代了霓虹，房间蒙上一层朦胧的蓝灰色调。
裴衍之一步步走向那张病床，走到床边，他就那样站着，目光专注地凝视了她片刻。
然后，他转身走进配套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他抬起头，看着镜中自己嘴角的淤青和破裂，眼神暗了暗。
他回到床边，整理了一下被角微微的褶皱，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一次，裴衍之缓缓地伸出手，指背蹭了蹭江雾玥的手背。
她的指尖冰凉，他用自己的手掌，将她微凉的手轻轻包裹。
“他们都走了。”他顿了顿，像是在自言自语，“沈煜……我也让他走了。”
他知道她听不见，却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会生气。”
他嘴角牵起一抹弧度，“我总是这样，自作主张，霸道专横……”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她苍白的眉眼，声音放得更轻：“我告诉自己恨你，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你……我以为你离开我，是为了投向沈煜的怀抱，是觉得裴氏要倒了，急于寻找新的靠山。”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带来一丝刺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悔恨万分之一。
“我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一样，被嫉妒和自以为是蒙蔽了眼睛。”
“在机场找不到你，我疯了……我甚至想过，就算用锁的，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哪怕你恨我一辈子。”
他的手指收紧，仿佛要通过这真实的触感来确认她真的存在，真的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我没想到……你回来，是为了我。”
“你去顾家，去冒险找证据，是为了裴氏……是为了我。”
“你怎么敢……怎么敢一个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裴衍之的语气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气，是气她不顾自身安危，更是气自己的无能和保护不周！
“如果我再晚一点……如果……”
恐惧让他喉结滚动，半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声音再次低下去：“江雾玥，我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了。不管你醒来后是恨我，骂我，还是想打我……我都认了。”
“但你别想再从我眼前消失。恨我也好，怨我也罢。等你醒来，就算你要用刀子捅我，我也绝不会再松开手。”
“所以，快点醒过来。给我一个……弥补所有错误的机会。”
说完这些积压在心底已久的话，他沉默了很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他缓缓地低下头，唇角轻柔贴上她的额头。
这个吻里，是无尽的悔恨和失而复得的战栗。
他抬起头，指尖拂过她的眉骨，在她耳边落下最后一句话：
“睡吧，玥玥。等你醒来，所有欺负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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