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搜查
夏晚月煮了锅红薯甜汤，给苏甲端来一碗。
“苏老爷子，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苏沉舟接过碗，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晚上别点灯，窗户也用布帘挡严实些。
官兵要是来查，就说家里只有老弱妇孺，别多嘴。”
夏晚月应下，她确实没那么担心，这一家子老弱妇孺的，就算征兵也征不到他们这里来。
晚饭吃得格外早，天刚擦黑，院子里就熄了灯。
李温言和李知夏躺在炕上，小声说着话，小白也像是察觉到气氛不对，乖乖地躺在夏晚月怀里，不吵不闹。
夏晚月靠在床边，听着院外偶尔传来的官兵呵斥声，手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小白，眼神却看向了一旁墙上挂着的西瓜刀。
苏甲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像个守护者一样守着院子。
夜里的风越来越冷，他却没进屋，只是把棉袄裹得紧了些。
夏晚月隔着窗户问他冷不冷，他只说：“我不冷，你们好好休息，有我在。”
直到后半夜，巷子里的动静才渐渐小了。
夏晚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看到苏甲还坐在门口，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走过去，把一件厚外套递给苏甲：“老爷子，天快亮了，您进屋歇会儿吧。”
苏甲接过外套，站起身，望着巷口的方向，轻声说：“这申城，怕是要不安稳了。但咱们先别慌，等看看情况再说。”
夏晚月点点头，心里清楚。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让人破坏这个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院墙，巷口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吆喝声。
夏晚月正给小白穿衣裳，听见“征兵”两个字，手猛地顿了一下。
李温言也停下收拾木剑的动作，跑到院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
几个穿官服的人举着告示，身后跟着一队官兵，正挨家挨户拍门，喊着“凡十六至五十岁男丁，皆需登记，违抗者按律处置”。
“娘，他们要抓男人去当兵吗？”
李温言回头，小脸上满是紧张。
夏晚月快步走过去，把他拉回院子，反手关紧院门。
“别出声，咱们先看看情况。”
苏甲拄着拐杖站在院角，望着巷口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拐杖。
他也知道征兵，也见过……那动静，从来都伴着慌乱。
对于百姓来说，不止是少了一个劳动力，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
没过多久，巷子里的骚动就大了起来。
有妇人的哭声、男人的争辩声，还有官兵的呵斥声混在一起，隔着院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夏晚月贴着门缝听，隐约听见隔壁张婶哭喊着“我家男人要是走了，老的小的怎么活”。
接着就是桌椅倒地的声响，想来是官兵硬闯了进去。
“这哪是征兵，简直是抢人！”
苏甲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
他走到夏晚月身边，压低声音说：“你看好孩子，我去躲躲。我这腿虽然瘸了，可年纪没超，万一被撞见，也是麻烦。”
夏晚月心里一紧，连忙点头：“苏老爷子您放心，我会拦住他们。”
刚把苏甲送进柴房，院门外就传来“砰砰”的拍门声：“开门！开门！查男丁！”
李温言吓得往夏晚月身后躲，李知夏也抱着小白往后躲，小脸煞白。
夏晚月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缓缓打开院门。
门口站着两个官兵，眼神扫过院子，带着审视：“你家有男丁吗？十六到五十岁的，都出来登记！”
夏晚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官爷，家里就我和三个孩子，男人早没了，哪来的男丁？”
“没男丁？”
一个官兵挑眉，伸手就要往院里闯，“我们得自己看看才行！”
夏晚月连忙拦住他，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官爷，孩子还小，最小的还不到一岁岁，您要是进去，惊扰了他们可怎么办？到时候孩子哭起来，能吵的人脑仁疼。
再说，我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哪敢骗您啊！”
官兵拔出手中的刀大声怒吼。
“再拦着小心我砍了你。”
夏晚月神色一凝，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被那官兵推了一把。
“走开！”
两名官兵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屋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三个孩子吓得直哭。
夏晚月搂住孩子一阵安慰，眼神却紧紧的盯着两名官兵。
只见那名拿着大刀的官兵走到了柴房门口。
他用手中的刀挑开柴房的门，转头招呼了一声另一名官兵。
两人拿着刀走了进去。
夏晚月将小白塞进李温言的手里，站起身想要去拦。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柴房里两名官兵正在柴垛子里翻找。
夏晚月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了拳头。
刚想动手，那名拔出刀的官兵就摆了摆手，和另外一名官兵走了出来。
夏晚月迎上去。
“官爷，真的没有人了，家里就我和三个孩子，民妇怎么敢欺瞒官爷？”
正说着，巷口又传来一阵混乱。
有几个年轻汉子被抓住，不愿意去当兵，跟官兵打了起来，哭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两个官兵听见动静，对视一眼，也没心思再搜查，骂了句“算你识相”，就急匆匆地往巷口跑。
夏晚月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她关紧院门，靠在门板上喘了口气，才去柴房叫苏甲。
苏甲出来时，脸色也不好看：“这征兵怕是没那么简单，看这架势，朝廷是急着凑兵源，怕是边境的仗打得凶了。”
接下来的几天，申城的骚动就没停过。
现在的集市上根本看不见一个男人，但凡出来的男人都会被官兵抓走充兵。
每天都有官兵在街上巡逻，挨家挨户查男丁，市集上的人少了大半，连粮价都涨了不少。
夏晚月去买粮时，看到不少妇人在粮店门口哭，说家里的男人被抓走了，连口粮都没留下。
一路上的人们行色匆匆，谁都不敢过多停留，买了东西就赶紧回家。
回到小院，夏晚月把买来的粮小心翼翼地收进屋里，又从空间里拿出些面粉和杂粮，悄悄混在里面。
她得多存点粮，万一情况再糟，至少孩子们不会饿肚子。
苏甲坐在石凳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轻声说：“要是再这么乱下去，咱们怕是不能再等开春了。”
夏晚月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苏甲，心里清楚他说的是实话。
可看着院里玩耍的李温言和李知夏，看着怀里安睡的小白，她有些舍不得轻易放弃这安稳的日子。
她叹了口气：“再等等，看看情况，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提前动身去惠州。”
夜里，巷子里偶尔还会传来官兵的呵斥声和妇人的哭声。
夏晚月抱着小白，听着身边李温言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满是焦虑。
她知道，这申城的安稳，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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