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暴雪后
这场雪下了整整四个月，望海村的积雪堆得快比屋檐还高，村外的路彻底被封死，连夏晚月都出不去。
夏晚月站在院门口，看着漫天飞舞的雪片，眉头紧锁——储存的粮食还够，但柴火已经见了底，再这么下下去，做饭只能用煤炭。
“娘，灶里的火快灭了。”李温言抱着最后一捆干柴走进来，小脸冻得通红。
夏晚月接过柴，塞进灶膛，火苗微弱地跳动了几下，又暗了下去。
她转身回屋，从放杂物的房间里拿出几块煤球。
这是她之后又去城里买的，没买到多少，但是勉强能够用，但是若这雪还不停，可能就难说了。
“省着点用，这些煤炭得撑到雪停。”
夏晚月把煤炭递给李温言，又叮嘱道，“别给小白玩，小心烫着。”
李知夏抱着小白，懂事地点点头，把弟弟抱到离灶台远些的地方。
院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次是正里的妻子王大娘。
她裹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提着个布包：“晚月，家里还有些干菜，给你送点过来。老头子说雪还得下几天，你们娘几个别断了菜。”
夏晚月接过布包，心里一暖，转身从屋里拿了碗炒豆子递过去。
“大娘，这是我今天刚炒的，您拿回去，给小梅当零嘴吃。”
王大娘推辞了几句，见夏晚月态度坚决，只好收下，又叮嘱道：“要是柴火不够，就跟我说，家里还有些。”
送走王大娘，夏晚月看着布包里的干菜，对孩子们说：“以后王大娘和正里爷爷有需要，咱们得帮衬着。”
她从不轻易欠人情，但对真心待她的人，总会记在心里。
傍晚，雪下得更急了。
夏晚月听见院外传来争吵声，是张老二和村里的陈大叔。
她走到窗边，隐约听见张老二在喊：“凭什么她夏晚月家里有煤炭，咱们就得冻着？她就得拿出来给大伙分了！咱们村收留的她们，给了她一席之地，她应该感激咱们，咱们就算是把她家里的东西占了，也是应该。”
陈大叔反驳道：“那是人家自己囤的，凭什么给你？你有这功夫吵架，不如去山上砍些柴！”
夏晚月冷笑一声，转身回屋，将西瓜刀插在腰上。
她知道张老二和刘桂花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想趁机占便宜。
再加上她就是一个女人，还是个寡妇，觉得她好欺负，好霸占她的东西。
李温言看着娘的脸色，小声说：“娘，张二叔会不会来闹事？”
“他不敢。”
夏晚月摸了摸儿子的头，“他知道我不好惹，真敢来，我有办法治他。”
她又从柴房里拿出柴刀，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来等着。
她拿刀不是为了伤人，只是为了威慑，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不敢轻易上门。
没一会儿，外面的声音没有了，张老二像是已经被陈大叔给拖走了。
夜里，雪还没停。
夏晚月坐在炭火边，拿出针线，一边给孩子们缝棉袄，一边盘算着雪停后的事。
柴火不够，开春后得去山上砍些。
花田的雪化了，得赶紧松土施肥。
清河镇的分店，也得尽快提上日程。
她知道，这场大雪虽然困住了人，但也让她看清了村里的人心，往后更要步步为营，守好自己和孩子们的日子。
小白在怀里睡得安稳，李温言和李知夏靠在她身边，看着她缝棉袄。
雪灾第一百天，惠州城彻底乱了。
王婶带着听说的消息来的时候，夏晚月还在做饭，听说消息是村里的混子带回来的。
混子实在没吃的了，冒着大雪进了城，结果吃的没找到，还饿着肚子冒着风雪赶回来，差点死在路上。
听说城郊不少百姓房子被积雪压塌，已经冻饿而死了十几个人，粮铺的米价涨到了平日的五倍，还常常有价无市。
她听完没什么表情，只说道：“雪要是再不停，望海春也要撑不下去了。”
王婶点点头，看着夏晚月手里紧紧握着的铲子，心里明白。
这位夏娘子从不是会同情心泛滥的人，乱世里，她只在乎自己和家里的三个孩子。
回到家，夏晚月把地窖的门又加固了两层，又在上面放一个柜子。
地窖里面堆满了粮食、柴火和煤球，足够他们娘四个撑到开春。
李知夏抱着小白，小声说：“娘，村里的张奶奶昨天冻饿去世了，好可怜……”
“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夏晚月打断她，语气冷淡，“你要是想跟她一样，就出去把粮食分给别人。”
李知夏被说得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李温言站在一旁，虽觉得娘的话有些残忍，却也明白，娘是为了他们好，从逃荒到雪灾，他知道，心软就是自寻死路。
傍晚，院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夹杂着村里混子和张家老二的叫喊：“夏晚月，快开门！村里好多人都快饿死了，你家里有粮，赶紧拿出来分了！不然我们就砸门了！”
夏晚月眼神一凛，从床底下摸出西瓜刀，走到门边冷声道：“张老二，你敢砸门试试？我家的粮是我自己冒雪去镇上换的，凭什么分给你们？再闹，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门外的张老二还想叫嚣，却被正里的声音打断：“张老二，你闹够了没有？晚月娘几个也不容易，现在谁家不是紧巴巴的过日子？谁还有那么多粮去救济别人？晚月丫头与我们村有恩，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恩人？”
张老二不甘心地骂：“谁需要他帮助了反正我们家没享受到。再说了，我们村收留他们，与他们难道不是有大恩吗？他们做的那些不过是回报我们而已。现在不过是要他们一点粮食，夏晚月再出来，我就踹门了。”
说着他就一脚踹在院门上。
夏晚月在他下一脚踹上来时打开了门。
夏晚月侧身躲开。
张老二一时没收住脚来了个大劈叉，迅速捂着下身哀嚎了起来。
两个混子都懵了。
他们下意识的捂住下身，后退了两步。
夏晚月直接一脚踹在了张老二的身上，将张老二踹出了院子。
“下次再来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手中的西瓜刀飞出，从两名混子的中间飞过，直直的插在他们身后的柳树上。
两名混子直接吓尿了，尖叫了一声，瞬间跑没了影。
张老二也捂着下身，歪歪扭扭的走了。
夜里，李温言小声问：“娘，正里爷爷会不会也来跟我们借粮？”
“不会。”
夏晚月摸了摸儿子的头，“正里是个老实人，他知道分寸。再说，我之前给过他家不少东西和粮食，他不会来为难我们。”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夏晚月立刻握紧柴刀来到院门口。
门外，正里站在门外，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
“晚月丫头，我把村里想闹事的人都劝走了，你别担心。”
夏晚月沉默以对。
门外正里叹了口气。
“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第二天夏晚月让李温言给正里送了半袋糙米过去。
正里帮了她，她可以还人情，但也仅此而已，多余的粮食，她绝不会再给。
雪还在下，惠州城的哭声隐约能传到望海村。
夏晚月坐在炭火边，看着孩子们熟睡的脸庞，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从不心软，也从不同情别人，在这乱世里，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护好自己的孩子，守好自己的家底，至于别人的死活，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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