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正的凉薄
第五十八章 真正的凉薄
姜杳顿时心如擂鼓。
她瞒着的事可太多了，谁知道他是为了哪一件在这里发疯。
显然，她缄口不言的模样更激怒了裴轻衍。
下一刻，侧腰传来一阵锐痛，腰间缀在玉带上的锦囊已被他狠狠扯落。
锦缎布料 “刺啦” 一声崩开，里面叠得整齐的纸条像受惊的白蝶簌簌飞落，发出细碎却刺耳的声响。
裴轻衍随意地拈起一张，薄唇轻启，声音冷得像冰。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有女如云，匪我思存...”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不过是，忧来思‘卿’不敢忘...”
每念一句，他周身寒意便重一分，到最后眸光冷萃如霜。
“我还道究竟是何人能让世安倾慕至此，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裴轻衍尾音几近咬碎。
“姜杳，你真是好手段。”
说罢猛地扬手，纸片像被揉乱的蝶翼，在墨色袍袖的扫动下凌乱飞舞，终究坠落在地。
姜杳痴愣了好一会儿，任由心底的潮水淅沥沥地涨满，升起一丝悲凉。
半晌，才红着眼圈道。
“我，我不知道那锦囊里装得竟是...”
她确实毫不知情。
若知晓那锦囊承载着少年滚烫心意，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接受。
这份浓重而小心的爱慕...
真正的姜杳没有机会回应。
而宋窕窕，不配染指。
“你不知道？”
裴轻衍脸色并无半分缓和，冷嗤道。
“他日日往伯爵府跑，心思恨不能全写在脸上，明敏如你却说不知？真当我好骗不成？”
想起月余以来，裴世安每每望向她的眼神，月下等在栖梧居的身影，飞身挡刀的伤情，求娶时的坚决...
明明在春祀时，他的心意就已经初现端倪，自己怎么会傻到认为，儿子的一颗心扑在了嘉宁郡主的身上呢。
腕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姜杳疼得额间沁出薄汗，却倔强地咬唇不语。
“我真的不知，许是世子体谅姜杳孤苦，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
裴轻衍漆瞳阴沉地吓人。
“他今朝入榜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以状元之名与我求娶你，还能有什么误会！”
姜杳瞬间怔愣。
怪不得他说即便宋婉柔不允，也会尽力凑成这桩婚事。
她只当裴世安少年性情，心高气傲，没料到他昼夜苦读，祈神庇佑，甚至不惜带伤赴考，拼尽全力也要高中的理由之中...
竟也有她么。
姜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浮起一丝决然。
“姜杳并非不知分寸之人，往日与世子或有年少同游之情，却断不敢以卑微之身，觊觎其清辉如月，侯爷如若不信，我可以马上与世子解释明白，婉拒婚约。”
裴轻衍怒极反笑。
她卑微之身，不敢觊觎嫡子清辉如月，倒是敢觊觎他。
正巧此时院外传来裴世安的声音。
“谢师宴马上开始，我来唤父亲，还请冷侍卫通传。”
感受到眼前人瞬间被那声音分心，裴轻衍心中似是被堵了一块。
猛地伸手箍紧娇躯，强迫她贴向自己。
“啊！”
被突然探进衣襟的大手惊扰，姜杳抑制不住地低呼出声。
"你做什么？"
裴轻衍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不是想要我相信？那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说罢，他一把将她抱上窗沿，粗暴地撕扯她的外衫。
身体骤然悬空带来的失重感让姜杳只能紧紧攀住他的肩膀，勉强维持平衡。
这般境地，她再无力阻止那双大手在她周身游走点火。
想要开口，唇舌却被抢先一步占领，冷冽松香织出一张天罗地网将她包裹，紧密而窒息。
“唔...”
不过瞬息，腰封已经被扯落，衣襟几近承不住锦罗外衫的重量，香肩半露，场面分外艳靡。
即便做着如此亲密的事，那双漆瞳依旧紧锁着自己。
姜杳只觉得冷意彻骨，体会不到半分温情。
脚步声逐渐来在门外，姜杳心神都在剧烈激荡。
但她依旧选择明目对视，在外间的脚步到达阶前之时，心思还在拼命转圜。
没有办法能阻止他更进一步了吗？
少顷，一个圆润物件穿过被扯开的裙摆，寒意瞬间冰醒了她的神志。
心中一动，她拿定主意，扶在男人身上的手用力推出，借着两人稍分之际，便扬手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骤然击碎了屋内暧昧氤氲的气息。
也穿过半掩的门扉，惊住了门外正欲抬手敲门的身影。
脚步声的主人迟疑一瞬，似是察觉屋内情形不便打扰，终究带着几分尴尬，悻悻远去。
裴轻衍侧脸赫然印着鲜红的掌印，偏头冷睨着她。
“如此还敢说没有肖想，姜杳，你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下贱么？”
姜杳蓦地打断他的话，罕见地亮出乖顺背后的利爪。
“我不过是一介寻常女子，纵身份低微，也想用温软与乖顺换取半分意中人的怜惜，可我拔掉满身护己利刺的结果是什么？”
“是看着旁人欺辱我时，侯爷的纵容；是流言四起时，侯爷的默许；更是蒙冤入狱时，侯爷的冷眼旁观！”
眼底水光被她倔强地逼退。
“敢问一句，落毒案的凶手，侯爷真的处置了吗？”
裴轻衍沉默。
姜杳却弯出一个极为清艳的笑容。
“这就是侯爷的深情，将我带入漩涡中心却要求我自力更生，承认吧裴轻衍，从始至终，你都凉薄至此。”
漫长的死寂在彼此间蔓延。
良久，他唇间碾出一个字。
“滚。”
姜杳静静地整理好散乱的衣裙，抬脚走向门边。
就在即将推开那扇门之时，裴轻衍冰冷的声音自身后追来。
“想清楚，出了这个门，真正的‘凉薄’你承受得了么。”
她脚步未停，只在唇畔凝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决绝地迈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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