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个月后，广场上的闹剧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
比如，让近两千名玩家的名字，在系统列表里永远变成灰色。
【艾恩葛朗特第一层，托尔巴纳】
这座以风车闻名的城镇，此刻却被一种凝重到几乎凝固的气氛笼罩。
陈默拖着轻盈的步伐，走入城镇中心的圆形剧场。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
聚集于此的数十名玩家，脸上混合着紧张、期待，以及一丝被死亡阴影磨砺出的凶悍。
他们是幸存者。
是在开服第一个月的血腥淘汰赛中，活下来的那一小撮人。
在这些人眼中，公会和大型团队是更稳妥的选择，而这种由散人玩家自发组织的会议，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但陈默知道。
历史的拐点，往往就诞生于这种不被看好的闹剧中。
他腰间的【坚毅之刃+6】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那枚从巨猿体内取出的【巨猿的心核】，不仅完成了老铁匠的夙愿，也让这把剑的锋利程度，达到了当前玩家无法理解的层次。
“这里。”
角落的阴影里，一道娇小的身影冲他招了招手。
是阿尔戈。
陈默十分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一个月的情报交易，让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当然，前提是柯尔到位。
“为了帮你打听那个黑衣小哥的行踪，你这个月付我的钱，都够我换一套顶级装备了。”
阿尔戈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商人特有的揶揄。
“他来了吗。”
陈默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平静地问道。
“谁知道呢。”阿尔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就在这时，场下的喧哗声渐渐平息。
一个身着蓝色铠甲，手持长剑与鸢盾的男人走上了中央的平台。
他脸上挂着温和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胸甲。
“感谢各位应邀而来，我是迪亚贝尔！职业嘛，我自认为是骑士！”
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
“喂，SAO里可没有职业系统啊！”
陈默的视线落在迪亚贝尔身上，眼神深处不起一丝波澜。
迪亚贝尔。
一个自诩为拯救者，实则被贪婪吞噬的可怜虫。
他记得很清楚，眼前这个所谓的骑士，同样是封测者，却为了独占情报优势，对其他玩家隐瞒了身份。
他此刻慷慨激昂的演讲，不过是召集一群炮灰，好让他自己能安稳地拿下BOSS的最后一击，攫取那份独一无二的LA奖励。
“今天，我们的小队在迷宫塔的最上层，发现了BOSS的房间！”
迪亚贝尔的声音高亢起来，成功抓住了所有人的神经。
“我们必须打倒它，前往第二层！”
“我们要告诉那些还在起始之镇绝望等待的人们，这个死亡游戏，终究是可以被攻略的！这是我们聚集于此的每一个人的义务！”
“各位，对吧！”
充满煽动性的言语，精准地击中了玩家们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短暂的沉默后，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在整个剧场上空回荡。
陈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如同在观赏一出早已知晓结局的戏剧。
他看着迪亚贝尔沐浴在众人的欢呼中，脸上露出得偿所愿的笑容。
也看到了人群后方，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独自一人的身影。
桐人。
他来了。
“很好，那么现在，请各位自由组成二到六人的小队！”迪亚贝尔宣布了组队指令。
陈默站起身。
他来这里，并非善心大发，也不是为了响应这虚伪的号召。
第一层守关BOSS【狗头人领主伊尔方】，以及它会召唤的十数只【废墟狗头人哨兵】，其攻击模式和仇恨联动机制，决定了单人攻略的风险极高。
哪怕是他如今的属性，一旦被连续攻击造成僵直，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需要一个，或者几个，足够信任的队友。
他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两个目标。
一个是正因无人组队而略显尴尬的桐人。
另一个，则是站在不远处，眼神坚定，紧握着细剑的亚丝娜。
她也来了。
一个月后的亚丝娜，脱去了新手的稚嫩，气质锋利如剑，与当初那个会因怪物而哭泣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身旁的米特，装备同样精良，显然这一个月她们的收获不小。
正当陈默准备动身时，一道粗野的声音，如同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粗暴地打断了迪亚贝尔的话。
众人愕然抬头。
一道矮小壮硕的身影从上层看台纵身跃下，重重落在平台中央。
来人顶着一头宛如流星锤般的尖刺发型，一双阴狠的鼠目扫视全场，最后嚣张地用大拇指指向自己。
“老子叫牙王！”
迪亚贝尔的笑容僵在脸上，显然没料到这场由他主导的会议会出现如此变故。
牙王没有理他，而是张狂地转过身，面向所有玩家。
他操着一口浓重的关西腔，手臂猛然抬起，食指直直指向人群！
那个方向，有意无意，正是陈默所在的位置！
“在打BOSS之前，我有话要说！”
“在这里面，有人，必须向先前死掉的两千名玩家道歉！”
道歉？
人群一阵骚动，面面相觑，但一些心思活络的人，瞬间就明白了牙王的意图，一道道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开始向陈默这边汇聚。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独角戏，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瞳深处，掠过一丝看小丑表演般的嘲弄。
身旁的阿尔戈，指尖下意识地收紧。
不远处的桐人，兜帽下的脸庞瞬间绷紧，握着剑柄的指节微微发白。
而台上的迪亚贝尔，眼中也闪过一缕极不自然的神色，但又立刻被他那完美的骑士笑容所掩盖。
“牙王先生，”迪亚贝尔恰到好处地开口，“你口中的人，莫非是……先前的那些封测玩家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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