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全家的礼物

焦虑不安地贺瑾儿正往家走时，常年待在佛堂的叶老夫人与萍儿交代事情时突然提起了她。

笑骂道：“没想到木头一样的巧姑，生的孙女竟然是个泼辣性子，得理不饶人，不懂规矩伦常。但为了父亲连二叔也敢顶撞，可见是个孝顺的！她几岁了！在府里哪处当差！”

萍儿毕恭毕敬，不敢半点马虎：“回老夫人话，王嬷嬷的孙女贺瑾儿十三岁了，身量瞧着与十六七的大姑娘差不多！七岁入府一直在大厨房打荷，听闻手上的白案功夫不错！”

叶老夫人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被骂了会还嘴，有一手做面点的手艺，人只要长得小家碧玉些，她便把人配给大孙女叶沐颜做陪嫁丫头好了。

叶沐颜不是个柔顺性子，嫁过去难免起争执，贺瑾儿的存在就是一个嘴替。既能替叶沐颜说话，又能在叶沐颜有月事时做通房，不至于让叶沐颜失了宠爱。

不过具体地还要等见过贺瑾儿本人才能放心，叶老夫人随手把贺瑾儿的名字，暂时加在叶沐颜的陪嫁名单上。

回到叶府的贺瑾儿还不知道自己进了主子眼，被盯上了。

此时的她正开始忽悠亲爹贺富宽，要他把贺瑾儿在粮铺采买的东西带回家，藏着后罩房里。

贺富宽正在帮马梳毛，一听大闺女的忽悠，想也不想立马套上马鞍，系上板车带着贺瑾儿悄悄从后门出去，一溜儿快马加鞭来到了粮铺门口。

粮铺掌柜正翘首以盼，见人赶车到了门前，立马招呼伙计搬东西，私下把盐悄悄藏进绿豆袋里。亲自把布袋交给贺瑾儿时，拍了三下，示意她知晓，盐在里面。

贺瑾儿掂掂份量果然重了不少，大庭广众之下她没那个胆子光明正大地查看私盐的质量，想着粮铺与叶府合作多年，掌柜不至于坑她，心也跟着沉在肚里。

路上为了犒劳贺富宽翘班跟她出来搬运物资，贺瑾儿买了一斤猪供嘴、一包花生果子、二两花雕，让他跟其他马夫喝一顿。

毕竟守马棚不是轻快活！万一那位主子要用车，人和马都不在，如果其他马夫不帮着打掩护，麻烦就大了。

自己亲爹是个不动脑的性格，贺瑾儿不替他多想一点儿，他自己是意识不到这个隐患的！

其他人也有礼物，毕竟她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大水还没淹到这儿，能乐呵一天是一天！

梁红玉的礼物是一套正儿八经的胭脂水粉，口脂买了天然的红蓝花汁浓缩的红蓝花胭脂，颜色有点像现代的西瓜红。

水粉是贵族女子专用的玉女桃花粉，贺瑾儿充作通判家的丫鬟才买到。据说有去风刺、嫩滑肌肤、消瘢点、驻姿容等功效，卖水粉的伙计说得天花乱坠，颇有点后世直播卖货的味道。

画眉的石黛、护肤的精油、珍珠粉、茯苓手膏，她买了个遍！

毕竟她现在有钱得很，等水淹过来，钱就不值钱了，还不如她现在花掉！野阔小弟的礼物有些难买，时髦的弹弓、弄丸，还不如他亲手做的！

斗蟋蟀、踢毽子他也不乐意玩，贺瑾儿只好随大流给他买了一本千字文、一本百家姓，让他识点字。

雪雁的礼物好找到很，放眼望去满大街都是，奇形怪状的泥人她喜欢、手搓糖人她爱吃、花手绢的合欢花只要不让她亲自绣，照样欢喜得眼眯成了一条缝！

只有梁红玉、贺野阔母子两人出奇一致地苦着一张脸，好似他们得到的礼物是洪水猛兽一般。雪雁稀罕过了她那些玩意，目光移到桌上的书本以及瓶瓶罐罐上。

她当然不会不问自取，但她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很感兴趣，仗着全家最小的地位，睁着水灵的大眼睛问：“娘跟哥哥不喜欢姐姐带的礼物吗？那可以给雪雁玩吗？”

“当然不行！这不是小孩玩的！”梁红玉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雪雁第一次遭到了她娘毫不留情地拒绝，小脸蛋儿皱成一团，眼眶立马盛满了泪，眼瞅着要放声大嚎！

贺野阔手疾眼快往雪雁嘴里塞了块馒头，堵住深渊巨口！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贺野阔极为大方地把两本书摆在贺雪雁面前。

“娘不给，哥哥给，这两本书都是你的！”他不觉得自己能看懂这书在讲什么，也没这份闲情逸致做个书呆子。

他想要的礼物是刀剑、大马，总之贺瑾儿送的两本书，他半点看不上。雪雁得到她哥的金科玉律，像只气鼓鼓地仓鼠迅速消灭了口中的馒头。

干劲十足地捧着书要看，梁红玉却不乐意了。

不知处于什么心理，她再一次喝退了兴冲冲的雪雁，把两本书整整齐齐交付到贺野阔手上，嘱咐他：“虽然读书费钱，但你大姐的心是好的，咱家没这个条件供你读书，但你将来未必不能供你的孩子读，这书先留着，以后用到就不用买了！”

捧着书的贺野阔只觉得自己身上压了千斤的重担，他将来的孩子读书能用到？他自己都不是读书这块料！他儿子能是？

就算他儿子天赋异禀读进了书，他真的有本事把他儿子送进私塾吗？奴仆的儿子读一肚子书，也只是奴仆而已，考不了试，费这劲儿干嘛！贺野阔觉得他娘在说梦话！

但梁红玉却很认真，她甚至打算找个檀木箱子把书好好存起来，檀木箱子不生虫，存到贺野阔儿子上学那天，拿出来用肯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等贺瑾儿把粮油米面归置好，回头一看野阔小弟垮着一张便秘脸，小雪雁低着头，不看她满脸委屈地盯着地面。

唯有梁红玉半是欣慰半是纠结地指着胭脂水粉问她：“这些花哨东西，我用不上也不会用，放家里也是生灰，瑾儿你拿走放你屋里，你用。

你现在也大了，总这么遮遮掩掩往脸上涂锅底灰干什么！往常是我忽略了你，一转眼你就这般大了，该给你找个好人家了，你觉得看门房老胡家的儿子怎么样！人壮实、有手艺、是个老实人，我去求求老夫人把你俩配一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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