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她想有个人只爱她
姜蕴拍了他的手臂一巴掌，嗔他，“不许在外面耍流氓！”
裴予淮顺势抓住她的指尖，“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没人会特地关注我们。”
北君山山脚就在这条路的左手边，已经十点多，人行道的人也不算少。
混着凌冽的冬风，呼朋结伴来期待浪漫降临的年轻人，飞扬的说话声那叫一个朝气蓬勃。
姜蕴轻呵，“我们带的保镖不关注我们，还能关注谁？”
裴予淮：“……”
完全忘了他们有保镖这回事。
看了眼那三辆低调的保镖车，裴予淮拉着姜蕴的手，揣进他的外套衣兜。
“我们不登山，去山脚走走？”
下一秒，他的指腹被捏了捏。
“我要走你的右边！”
“？”裴予淮虽然不理解，但配合地换了右手牵她。
姜蕴小心翼翼戳了戳他掌心，“你的右手现在比左手更需要保暖。”
裴予淮怔了怔，失笑，“我哪有那么脆弱，裴太太。”
“天冷，新生的皮肉特别容易崩裂，哪怕只是小口子，也会又疼又痒。这可都是我的经验之谈。”
她的语气不见苦涩，反而有几分阅历丰富的淡然。
饶是如此，裴予淮心里仍像被蜜蜂蛰了下。
经验之谈……
她本来……可以不用拥有关于包扎、养伤的经验。
不可否认，当年那一遭，让她飞速成长起来，她学会了很多。
可，太惨痛了。
缓过去心脏那一阵细密的疼，裴予淮握住她手指的力道收得更紧，转移话题，“蕴蕴上次来北君山是跟谁一块来的？”
姜蕴想了想，“月月。”
“四五年前，大夏天，我和月月早晨六点就到了山顶。”
“看见日出了吗？”裴予淮大概回忆起来了，她们还拍了照发朋友圈。
“没有。”姜蕴踩着地上的人影，每往前一步，手肘都会从男人腰部的外套晃晃悠悠擦过，“月月带我爬山的目的不是为了看日出的来着。”
那一次。
来老君山晨爬的三个小时前，姜蕴人坐在没有护栏的天台。
她其实不知道沈岚月是怎么找到她的，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哪儿，就连，裴见越都不清楚。
沈大小姐像是从什么宴会赶来，穿着蓬松的公主裙，踩着高跟鞋，天台的风很大，姜蕴错愕地一个字没来得及说，被好友，拽着手臂拉离天台边缘。
沈岚月头发遭风吹得凌乱打结，满脸泪水，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她紧紧抱着她，边哭边骂，“姜蕴！你怎么能因为裴见越！做伤害自己的事！你要狠心丢下我吗！我们3岁就认识了！从小，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舍得，因为一个男人不爱你！你就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要了！”
姜蕴当时对情绪的感知麻木、迟钝。
她应该是想反驳——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坐在这看风景，她不会跳下去的，她准备发给裴见越的小作文还没编辑好，以及，就算她真的想不开，也不会是因为裴见越不爱她，她只是，只是有点太想妈妈……
她想要去找妈妈告状，告诉妈妈秦奇康是堆垃圾，不配做人，余晴欢也不是好东西，很凶地伤害她，她渴望一份像母爱一样，有排他性的爱，也得不到了，因为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
友情，友情当然也很重要，她有很多朋友，可是友谊做不到唯一。
她太需要有一个人，无论是什么类型的爱都好，能只爱她。
她知道她生病了，她有在努力自救。
不要那么伤心，她……哪怕为了姜氏集团，也会拼命活下去。
心里那些安慰哭成泪人的闺蜜的话，有没有说出口，姜蕴不太记得。
她印象深刻，沈岚月崩溃完，死死拉着她，带她爬北君山。
沈大小姐就着那双高跟鞋，一节一节阶梯往上迈，步速比她还要快，不停说话，说到难过的点，会忍不住抬手抹眼泪。
她控制不了，不停地哭。
那一天天气很一般，云厚，一丝阳光没有。
爬到山顶，两人相贴的手心冒着汗，沈岚月不撒手，指着天边问她漂不漂亮。
“如果有日出，会更好看，蕴蕴，不要伤害自己，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看不到漂亮的风景，也吃不到好吃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你会再见不到我，我也见不到你，宝贝，我会很难过。”
姜蕴看着厚重的云层，过了很久，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好友看见她坐在天台边的绝望，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来。
沈岚月见她哭，她也憋不住。
闺蜜俩，在山顶，不顾形象放声哭嚎。
惨到同样晨爬到山顶，锻炼身体的老爷爷老太太团看不下去，围着她们又是递纸巾，又是安慰，以为她们遇上什么事，这一个说可以给她们介绍工作，那一个说有认识的人在派出所上班。
“下次？我挑个天气好的良辰吉日，带你爬山看日出？”
男人清越微哑的声线，拉回姜蕴飘远的思绪。
姜蕴眨巴眨巴眼睛，偏头，恰恰好对上双蓄满温柔笑意的桃花眼。
她愣了一下，心念微动，“太高了，我要是爬到一半没力气了那多可惜。”
裴予淮优哉游哉，“所以，要不要每天跟我一起锻炼？”
姜蕴：“……”
“不要！”锻炼是不可能锻炼的了！
裴予淮遮不住唇角将溢未溢的弧度，“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我背你。”
“你能背我走多久？”
“我们可以现在试试，蕴蕴，你很轻。”
“下次吧。”附近人不少，姜蕴不想经历头顶冒烟。
裴予淮笑笑，由着她。
这个点，山脚下竟然还有人摆摊卖零食。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生意。
为了应景，裴予淮给姜蕴买了一包水果糖。
姜蕴拿着仿佛逗小孩的糖果，没好气瞪向男人。
裴予淮拆开包装纸，自己吃一颗，喂她一颗。
他们在外面溜达一圈，回到车上。
路虎的后座空间很大。
裴予淮打开车内的娱乐屏，随便选择一部喜剧电影。
“如果会下雪，最有可能在几点下？”姜蕴咬着吃得只剩一点的软糖，声音含糊地问。
裴予淮正看着手机上的天气APP，“最低温，凌晨三点左右。”
“你可以先睡一会儿，等下雪了我叫你起来。”
“我不困。”她经常性失眠，熬到凌晨三点……不，都不用说是熬，凌晨三点是她还精神的时间，“你要是困了，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哟。”
裴予淮含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就你这小身板，我靠在你身上，不用一分钟你就会觉得不舒服，嫌弃推开我。”
姜蕴哼了哼，“是你太重。”
这人，肉眼过去明明是偏清瘦的身材，但肌肉覆盖率极高。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看着屏幕上演绎的故事情节，随着电影开始播放字幕，外边的人行道已经没人了。
想上山守初雪的，这个点再上去没了好位置，想晨爬的，凌晨一点又太早。
姜蕴鼻尖抵着车窗，望眼欲穿，“没有下雪哎。”
“还早。”裴予淮把人抱回来，直接让她坐到他的大腿上。
双手握住她的细腰，“想做点有意思的事打发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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