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书院来人
在余野脾府的那片碎瓷振动的同时,此方天下有多处振动,像是振掉了挡在齿轮间的卡榫,接替着停滞了十二年的转动。
余野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所带来的反应,这天下也没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一位身处幽暗之间,唯独其身周光明的女子低头看着手中的两瓣莲花碎瓷,感应着上面传来的稀薄的熟悉气息,嘴唇只是微微一舒,翻手碎瓷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只是调整一下坐姿。
一处密林当中,一只猫在前面悠哉悠哉地走着,蝴蝶和虫子都不能吸引它的注意力,长满聪明毛的耳朵一直朝后开着,毕竟它专心地在溜后面那半死不活的主人,听着他求饶的声音,猫猫不为所动继续前行,前爪微微停顿一下,似乎改变了注意般地往回走去,筋疲力尽的年轻人,感恩戴德一般准备将它抱起,这却一闪身到了他身后,留下林中一片哀嚎。
见余野脸上的痛苦之色褪去,梁大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若是余野当着他的面炼化失败,他根本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也别生活,能不能活都是一回事儿。
可他也看出来了,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修士的此种感应一般不会出错,余野既然念头通达,那他的把握至少有九成,再加上日职天中,天火正盛,对炼化火土二属性的灵物有利,此地又是跟余野关系莫大的地方,又有刘黑一旁辅助汇聚灵气,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否则他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让余野去冒险。
现在只能等余野彻底将所炼物稳定后再问他了。
梁大龙在余野不远处坐下,静静地看着那个由近乎冰凉的小不点儿成长为如今的翩翩少年,少年就坐在他一直摸索过无数遍的山坳里,如今山坳更凹了,被少年装在了身上,随着他一同远航。
本以为还有些日子,能教给他更多东西,让他多了解一些江湖险恶,自己的儿子不就是因为太过良善,惨遭不测。这些年有了余野,对儿子的死去也更淡一些,倒是余野在知道了他的忌日之后,年年都不忘去上柱香,也会烧些纸钱,儿时甚至还烧过画的鸡腿儿,虽然胡闹,但也由着余野做了,只因为这孩子说了一句,万一叔叔能吃到呢?
淡淡的土黄色夹杂有青色的光芒闪过,余野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眼中并无喜色,更多的则是疑惑,还有淡淡的忧虑。
梁大龙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果然是出了岔子,虽然梁大龙是武夫,但毕竟妻子是炼气士,正常来讲只有炼化拥有灵气的称得上宝物的物件才会在炼化成功之后出现宝光,可余野炼化的不过是一堆凡物土石哪来的宝光。那堆土石带来的反馈连一境都不会让余野跨过去,但现在的气势明明白白的有着一境的修为。
梁大龙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走到近前问道:“怎么回事儿,哪里出了问题?”
“我也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爷爷等我想想再告诉你吧,目前来说,算是好事,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伴随祸事降临了。”余野起身说道。
梁大龙见他也并无大碍,而且精神饱满,点头不再多言,只是面上的忧郁浓重地化不开。
“小黑,谢谢你了,非是我对你隐瞒,只是我也并不清楚此事的好坏,还怕牵连于你,还请见谅。”余野对刘黑郑重道。
刘黑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也是等到了余野和梁大龙讲完话,他才慢慢的走过来。
随后道:“这有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用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我可是常年偷听村民说话的,知道人们最讨厌什么。等到我们都稳定了修为,我们在打上一架,我可是很期待的。”
两人聊了几句,刘黑就一阵风似的跑了,他要先熟悉廖青山的环境,然后再给自己做个窝,能有一个稳定的修炼场所,不出意外梁大龙指的地方会成为他的洞府,梁大龙既然说了又怎么会指差地给他。
回到家后刘翠花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训斥二人,对余野将那处山坳炼化为本命物并不惊讶,处仿佛从他们爷俩出去之后就知道会这么干了。只是余野的境界令她惊讶,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就拿出一颗雪花钱让余野炼化进脾府,以将境界稳固,毕竟刘黑牵引的灵气并不多。
雪花钱被缠绕在灵丝带之中以免在长久的放置之中有灵气散去,奶奶保存得很好,摩擦着这颗雪花钱,余野最终还是将其捏碎一角拖于手心,盘腿置于腹前开始修炼。
他先是小心翼翼,牵引灵气接触那片碎瓷,见其毫无反应,就多炼化了一些,见它就仿佛是众多石头的一员,就放心下来,专心致志地修行,直到将这颗雪花钱的灵气完全融入了脾府中的土石中,余野才吐出口气缓缓躺下。
对于这片碎瓷余野是有猜测的,那就是证明他身份的物件,就算不是直接的东西也必然跟他有关,不然,真能如此走运,自己要炼化的本命物中就刚好藏着一件宝贝?傻子都不信。
而且因为炼化的灵气不够,这宝贝起初是炼不了的,但他稍一坚持,这东西就直接自己认主了一般,乖乖地进入了脾府,只是现在自己实力还不行,操控不了他,这不都是小说家的话本里惯用的套路吗?
余野决定还是不将碎瓷的事情告诉爷爷奶奶,对这种不清不楚的东西,还是少知道为好,现在他身上的秘密二老了解得越多就越危险。这也是他急于离开家提前赶往书院的原因。
他倒是想去问一问赵城隍,但一想到后天就是约定好的再次相见的日子,余野也按耐住了冲动,搞不好有让自己去做什么任务才能解答。他也能感觉到赵城隍并不喜欢他,虽然谈不上讨厌,但起码不会有什么亲近之感就是了,所以还是少做打扰为好。
至于能为他解惑为什么南湖书院的老院长不惜受重伤也要保他的人,余野觉得应该会是书院的人。毕竟能直接要求自己去南湖书院修习的,就只有书院本身,这是连朝廷都决定不了的事情,因为每座书院都直接受文庙管辖,地位等同于一个国家。
那么话说回来,能将老院长重伤的人就是他的敌人了?这人死了吗?是什么境界?自己和他又是什么仇恨呢?会和父母有关吗?这些全都不得而知,他也不觉得那位大人物会将这一切为他解释清楚,这些个高人不都想来如此,想想就觉得无聊,便就不再多想。
将这一切抛之脑后,余野决定这两天好好陪着二老,哪儿也不去了。
不,陈铁柱那里还是要去的,也可以陪着两人一起去嘛,本来他们也会过去帮些忙的。
还要找机会将陈母的病治好,但余野又不想暴露身份,他只在心里默默地谋划着,顿时觉得时间紧迫,虽然也并没有人催着他做什么。
青州城位于大魏西南部,属于边陲,但不是边防,大魏都城建安位于版图之中,辐射四方,境内有麦穗书院,位于都城以北,在天下排名之中位置并不高,可若不是有这座书院在,大魏版图或许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国土之中少有可守之地,极易被攻城拔寨,所以边军最是辛苦,更是多有受降之事,被天下所耻笑。
而大魏则处于这六合天下的东洲西部,因为东洲极东之地乃是天下文庙所在,又平原较多,所以人口最多,但书院不知为何却不并不太多,质量却高,第一书院就在东洲北部,南部还有实力强大的南湖书院,其余还有三大书院座落各方。
陆其修作为南湖书院的副院长,也是天下最年轻的校长,从文庙归来之后,表情平淡,谈不上喜怒,但是眼中带着一股年轻校长的锐气,南湖的老院长受伤闭关多年,一直都是他在打理南湖。
在文庙与一众保守派的老头儿们争论不下之后,他扭头便走,压了十二年那些人仍然是不同意,那他也不再尊重他们的意见,想要阻止他,出手便是,他陆其修修道虽短,大道却长,不到两百岁将要触摸仙人境,这也是为什么老院长重伤,南湖的排名还能不降返升的原因。
他一路向西要赶去西边的大魏,途中要经过不少国家,但都没做停留,在进入大魏境内之后,突然起兴向北拐去了麦穗书院。
美其名曰学术交流,和麦穗书院的院长,那位如庄稼汉子一般的读了好些书的庄稼汉子大战了一场。随后大笑着离去,“姬小满,都言你的这把麦苗如何厉害,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是浇的粪水不够多吗?”
那汉子咬牙不语,只是地面上的八百里麦田齐齐震荡,时值麦子将要丰收的季节,金黄的麦浪簌簌作响,麦芒之上尽是锋芒。
只是那飘摇的身影却已向着西南远去。庄稼汉子才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这身影绕过魏都,直直地降临在那座边陲城池中的城隍庙中。
也不等城隍现身参拜,直言道:“赵民薪,你说你这名字是以民为薪呢?还是为民燃薪呢?”
听了这话,赵民薪也收了还没弯下去的腰,“这要看陆副院长从何处去看了。”
“从民处看确实是一位为民燃薪的好城隍,但你这堪比元婴的金身之上又掺了多少民薪呢?”陆其修眯眼道。
“那不知,陆副院长是否找到了不让我等金身之中有那民薪的方法?若是找到了这种方法,又会有多少人民化作薪柴呢?”赵民薪并不在意他故意的刁难。
“为后世开天地,有何不可。”
“保人间太平天,万死不辞。”
“好得很,那就走走看吧,你值得尊重,但阻拦过多也会成为罪人。”
“但愿陆院长不会如吴老院长一般,几近身死,却毫无所得。”
陆其修深深地看了赵民薪一眼,化光而去。
赵民薪站在城隍殿中,久久不言。他在想着那日余野炼化山坳时的画面,虽然不得而知是何物,但大抵也能确定是那份天外机缘,不费灵气就能将人抬升一境,这种事物天下不是没有,但升境之时还能不漏痕迹,毫无波澜,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那地方他也去过,除了石头就是土,并无可疑之物,但余野偏偏就得到了,足以说明一切。
当时他若是出手,是否能得到都不好说,也没有再向上通知,若是要有动作,上面早就有消息过来了,余野在他辖境之内,上层皆知,余野被陆其修争去南湖修行同样如此,终究是无人阻拦,到底是上面改变了主意,也想求那一份天机,还是他陆其修太过强势,恒压同代,直逼老一辈?之所以用个'恒'字就是因为,从他修道之始,就无人能出其右。
如今余野终于要走了,省的他日防夜防,要注意来探查之人,要接受各种盘问,他自可以不答,但耐不住人多。他赵民薪别无所求,只希望这一隅百姓安然无恙。
陆其修出城之后,极目远眺,他在找人,大魏国师的眼线,若不是去找那姬小满打了一架,他也不至于连他一面都不见,如今只能找这位询问事情了。
但他发现此人所在之处就是自己下一位目标所在,那份机缘?这都什么,破烂一境武夫,加上刚刚突破的一境炼气士?他此时正往他刚出来的城隍庙走去,而本身要找的眼线,跟踪得轻车熟路,那人是一点没有发现,不过也有差着几个大境界的原因,可就是这样跟踪之人还是装模作样的一会儿看看货,一会儿逗逗狗,还会在隐蔽之处,换个衣服,实在令人无语。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这些人都该去书院里读书,往死里读。
他想了想决定现在就拦住那个少年,刚跟人家放完狠话,潇潇洒洒的走了,现在再回去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本来就是约好的和他见面,那在哪里都一样。
言罢他便缓缓现身在了街上,周围的人也不觉得此人出现的突兀,像是一直都在一般,他便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身体,站在了少年的身前。
余野看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走,那人却又挡在了他前面,余野看了他一眼道:“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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