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嚣张的信息

当他刻意忽略掉那颗头颅之后，一个念头猛地窜进了他的脑海。

烧焦的躯干和并拢的双腿，从形状上看，构成了一个汉字的偏旁。

“人”。

而那双被摆成“大”字张开的胳膊，正好位于这个“人”字的两侧，像是两个点。

一个“人”字，旁边加上两点……

陈连的瞳孔收缩。

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凶手真正想传递的，那个最关键，也最嚣张的信息。

整个尸体，呈现出的就是一个汉字。

火。

“人字加两点……”

林凡愣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顺着陈连的思路看去，越看越心惊。

烧焦的躯干和双腿，可不就是个“人”字旁。

那摊开的双臂，不偏不倚，正好是两点。

“我靠！”

林凡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这……这他妈的，还真是个‘火’字啊！”

“这个变态！这个疯子！他这是在用尸体给我们出题？”

江菲菲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见过穷凶极恶的匪徒，也见过心思缜密的罪犯，但用这种方式，用一条人命来传递信息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

这是赤裸裸的蔑视。

陈连没有说话，他掏出手机，直接拨给了郑洪业。

电话那头，郑洪业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

“郑局，凶手给我们留了份大礼。”

陈连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反常。

他将尸体构成“火”字的发现，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足足过了半分钟，郑洪业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压着一股即将喷发的怒火。

“火……”

“好，好一个‘火’字！”

“这个杂种，他是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郑洪业能想象得到，如果这个细节不是被陈连发现，而是被某个无良媒体的记者捅了出去，会掀起多大的舆论风暴。

《震惊！警方无能，杀人凶手竟用尸体摆字公然挑衅！》

《是艺术还是谋杀？一具焦尸背后的惊天秘密！》

光是想想这些标题，郑洪业的血压就蹭蹭往上涨。

到时候，他们整个市局都得沦为全网的笑柄。

“陈连，这次多亏了你。”

郑洪业由衷地说道。

“要不是你心细，我们就被这孙子耍得团团转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陈连打断了他，“这个‘火’字，一定是他留下的关键信息。但是，光凭一个字，还是太模糊了。”

是纵火案的预告？

还是凶手的名字里带火？

又或者，跟受害者的身份有关？

无数种可能在陈连脑中闪过，但没有一条能形成完整的逻辑链。

陈连挂了电话，没有再去看那具已经变成一个符号的尸体。

他知道，继续盯着看，也看不出花来。

凶手既然留下了这个信息，就说明他已经完成了在这个“第一案发现场”的所有布置。

那么，他一定还留下了别的东西。

一些不那么起眼，却同样致命的痕迹。

陈连开始在空旷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神像雷达一样扫过每一个角落。

这个房间，除了他们这些人，空无一物。

墙壁是光秃秃的水泥墙，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很显然，这里在案发前，应该是一个闲置或者待装修的毛坯房。

林凡看着陈连转来转去，忍不住问：“连哥，你找啥呢？这房间比我脸都干净，能有啥线索？”

“闭嘴。”

陈连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

“我要是跟你一样，这案子等到下辈子也破不了。”

他之所以之前没有仔细检查房间，是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具惨不忍睹的焦尸吸引了。

现在冷静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代入到凶手的角色里。

重新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看一遍他看过的风景。

凶手为什么选择这里？

仅仅是因为这里够偏僻，够隐蔽吗？

不。

陈连的脚步停在了阳台前。

他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点。

报案电话。

是凶手自己打的。

他不仅杀了人，烧了尸，摆了字，还亲手把警察叫了过来。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是炫耀？是自信？还是……享受？

享受把警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不会错过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大戏。

他会找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看着警察们赶到现场，看着他们被自己留下的“作品”震惊，看着他们一筹莫展。

而这个空旷的房间，这个阳台，就是最佳的观影席。

陈连缓缓走到阳台边，顺着视线朝楼下望去。

视野豁然开朗。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区门口的道路，看到警戒线拉起的位置，更能清楚地看到之前电视台那辆采访车停放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里，果然是一个绝佳的监视点。

陈连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阳台的玻璃窗上。

常年无人居住，玻璃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模糊了窗外的景象。

但在玻璃的中间位置，却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区域，异常干净。

干净得与周围的灰尘格格不入。

那是一块被人擦拭过的痕迹。

陈连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凶手站在这里，为了更清楚地欣赏楼下的“盛况”，随手用袖子或者手掌，在满是灰尘的玻璃上擦出了一小块干净的区域。

一个让他得以窥视全局的窗口。

就是这个多余的动作，暴露了他。

陈连的眼神亮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去触碰那块玻璃，而是开始分析这个擦拭痕迹的位置。

这是一个俯视的角度。

凶手站在这里，视线是朝下看的。

所以，他擦拭的位置，绝对不会跟他的眼睛保持平行。

只会比他的眼睛，更低。

低多少？

大概十来厘米。

一个绝妙的，可以用来反推身高的细节。

陈连深吸一口气，他需要一个参照物。

而最好的参照物，就是他自己。

他的身高是182厘米，穿上鞋，差不多184。

眼睛的高度，大概在172厘米左右。

他走到那块被擦拭过的玻璃前，站直了身体，模拟着向下看的姿势。

他发现，那块干净区域的中心点，高度差不多正好与他的眼睛齐平。

也就是172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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