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道负翁

天道崩殂，我成了它的唯一继承人。虽然这继承的，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亿的天道功德欠款。

血色苍穹低垂，三轮赤月如被巨神随意掷出的锈红铆钉，深深嵌入漆黑天幕。它们交错重叠，投下令人窒息的红光，将整片山谷浸染成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沼泽。

峭壁之上，星际飞船“探索号”的残骸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斜插岩体，仿佛一条被撕开脊骨的钢铁巨兽，裸露的合金骨架寸寸断裂，狰狞地刺向猩红天穹。裂缝间，幽蓝电火如活物般游窜，明灭不定，发出细碎而顽固的噼啪声。

【  倒悬的二十六岁  】

孟凡，前“星穹科技”创始人，年仅二十六岁便被誉为能源领域的明日之星，此刻却被安全带给倒悬在驾驶座上。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意识刚从混沌中被拽回，撕裂般的剧痛便从全身各处苏醒。

“手……我的右手……断了……”

他呻吟着，试图移动身体，却只换来右腕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骨头已经戳穿了皮肉。

“怎么回事……这……这是什么地方？”

血液因重力不断涌向头部，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要炸开。额头伤口渗出的温热液体流入眼角，将他原本清晰的世界染成一片模糊的猩红。

“不行……得求救……”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剧痛。他用尚能活动的左手，艰难地摸索着控制台。

“通讯……卫星通讯……”

他按下几个熟悉的按键，屏幕却一片漆黑，只有几点电火花在断裂的线路间闪烁，作为回应。

“连不上……全完了……”

“不会……真要我死在这种鬼地方吧……”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肺叶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摩擦。氧气报警器早已归零，舱内只剩下尖锐的负压耳鸣，像是无数怨灵在耳畔嘶嚎，也像是在为他刚刚宣告破产的未来奏响挽歌。

孟凡心脏猛地一抽，不会吧…“那箱“生命源液”可是“公司”下了血本从某个被冠以“神陨”之名的上古遗迹中提炼出的精华，据说一滴就足以让垂死的星际巨兽焕发生机，是其献给某个三级文明巨擘的贡品，价值足以买下一个小型行星系！有考古学家曾在其伴生的石碑上破译出零碎铭文，称之为“世界的眼泪”，至于为何而泣，早已无人知晓。”

孟凡仿佛已经看到银行冻结资产的通知，和那群债主们狰狞的嘴脸。那串天文数字的债务，两百亿信用点——像一座冰冷的大山，即便他死了，也会把他的名字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完了……全完了……”  孟凡  在意识模糊中低语，“‘探索号’的贷款还没还清，这次任务押上了全部身家，就指着这份‘生命源液’的佣金翻盘……现在好了，船毁了，货没了……我  孟凡  二十六岁的人生，难道就要以‘跨位面负翁’这种荒谬称号终结？”

“妈的……‘苍穹科技’的保险不知道赔不赔外星坠机……不对，老子要是死了，那帮债主是不是得追到银河系外来？”

孟凡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随即被剧痛拉回现实。

“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个鬼地方。地球上的债还没还清，死在这儿算坏账还是呆账？”  属于  孟凡  的那份属于科技新贵的倔强，在绝境中催生出最后的求生欲。

孟凡咬紧牙关，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用尚能活动的左手，孟凡艰难地摸索安全带的合金插销。血液让手指打滑，每一次尝试都引发右腕新一轮的剧痛。

终于，插销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安全带松开，孟凡重重摔在倾斜的舱壁上。断裂的肋骨狠狠撞进肺里，他呛出一口带血的沫子，眼前一阵发黑。

透过朦胧溢血的视线，孟凡看见三步外的恒温维持箱已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那翠绿的生命源液并未飘散——在琉璃皿中时，它本如被囚禁的极光缓缓旋动，翠色浓得近乎神话，表面浮动着蛛网般的金色光纹。那光纹不似人造，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活体封印，此刻正随着液体的逸散而剧烈波动，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束缚。

此刻在微重力环境中，这些液体仿佛被唤醒记忆，凝成一道流淌的翡翠髓光，如同自我塑形的智能流体，内部无数微光粒子如同被惊扰的萤火虫群骤然起舞，沿着舱壁裂缝灵巧地滑向外部。

那是孟凡拼上性命也要护送的公司最高机密……好吧，现在想这个屁用没有。孟凡  的科技公司已经破产，这最后的任务也失败了。

舱外，风暴余波未平，虚空裂缝如黑色闪电横亘天穹。

裂缝边缘，一株超脱凡尘的仙草骤然苏醒——其根茎扎于虚空，九片叶片流转九色天光，每片叶上都天然铭刻着大道符文。金叶炽烈如阳，银叶清冷如月，紫叶尊贵非凡，绿叶生机磅礴，五彩霞光在叶片间循环往复，散发出令星辰失色的九彩仙韵。它仿佛是仙界遗落的神药，此刻感知到生命源液的气息，九片叶片同时舒展，如同九重天阙轰然洞开。

翡翠髓光与仙草接触的刹那，宇宙仿佛静止。生命源液中亿万跃动的光孢与九彩仙韵轰然交融，迸发出照耀三千世界的九色神辉。那光芒在虚空中自主凝结成巨大的旋转光涡——光涡中既有科技结晶的精密流光，又蕴含着仙界法则的无上道韵，以超越时空法则的速度撕裂飞船裂缝，如同一颗坠落的太古星辰，直奔孟凡眉心而来！

【检测到高能命数波动…符合“异数”特征…】

【太虚观影镜强制激活中...】

【素人频道996号连接成功】

【警告：生命维持系统已由‘天道直播’系统接管】

【警告：拒绝开启直播，或系统能量耗尽，将立即抹杀】

【初始能量：100点（免费额度）】

【提示：能量可通过‘功德’或‘灵石打赏’补充，100灵石=1点能量】

【重要：检测到宿主命魂特殊，绑定‘天道’服务，欠款：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亿天道功德】

【还清欠款前，直播系统将永久绑定，所有收益的90%将自动用于还款】

【祝您直播愉快，早日还清欠款，成就无上仙道！】

一连串冰冷到极致的数据洪流，如宇宙寒潮般粗暴地灌入孟凡的脑海，不带一丝暖意与怜悯。

“什么玩意儿？强制捆绑直播还他妈强制贷款？！利息多少？还款计划呢？日息万分之一灵元？逾期直接扣寿元？！”

“还有，旧天道是怎么欠下这么多钱的？是创造了太多失败的世界，还是投资了哪个不靠谱的混沌魔神？这比联邦银行还黑！老子地球的两百亿还没还清，又欠了天道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亿？！我孟凡是天生自带负债光环吗？”

还有没有《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了？

两座巨债，一座来自俗世金融的深渊，一座来自至高法则的神权秤杆，此刻轰然压落。它们不再只是数字，而是化作因果的枷锁、命运的锚点，堪比星系核心般沉重，拖拽着孟凡残存的意识一路下坠、再下坠，彻底沉入连时间都不敢流动的无边黑暗。

这是孟凡意识彻底熄灭前，最后一声悲愤到扭曲的咆哮……

他不仅成了负翁，还成了跨位面的负翁......

横跨了人仙两界、万古第一规模的超级负翁。

欠一个人的钱，你是孙子；欠一个世界的钱，你是传奇；欠整个天道的钱——你就是天道的一部分：负债，即成道。

而我，孟凡，二十六岁，科技破产，仙道负翁，就此踏上直播还债、杀伐逆袭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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