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玉璧

“老费啊，好久不见啊！”海琛峦穿着灰色的西装，脸上的皱纹还没有那么多。

“唉哟，老海，快进来坐快进来坐！”一个穿着破旧的呢子单衣满脸胡茬的男人迎了出来，他满脸都是笑容，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一线天”的缝隙，这道缝隙犀利地注意到了小手紧紧拉着海琛峦衣角的小女孩。女孩也发觉这个看着很和蔼的人在注意她，就更把娇小的身子往后缩，逗得男人哈哈大笑。

“老海，这妮子是你的吧？长的真水灵啊，来来来，我是你伯伯，费伯伯。”男人把身子弯下去，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畏首畏尾的海沧澜，海沧澜小嘴哆哆嗦嗦地抖出几个字，“伯伯……”

不料这几个字倒让费伯伯开心地手舞足蹈，“哈哈，好啊，老兄弟，快进去坐，让你嫂子多整两菜，我们喝一壶。”

“这个……喝酒就免了吧，孩子在呢，我这下午还要带他回……”海琛峦支支吾吾地推脱。

“什么啊！这这妮子叫什么？”

“沧澜，海沧澜。”海琛峦说着一起进了屋，坐上了热炕头。

“爸爸，我把这本也看完了！”一个和海沧澜一般大的男孩拿着一部厚厚的《水浒传》跑了出来，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还有别人，尤其是海沧澜，小男孩一下子就怔住了。

“这就是小翔吧？”海琛峦温和地问。

“啊啊，是啊，小牛犊子，快，叫海叔叔。”

“……”

“嘿，你这孩子，平时胆子大的，一帮子不打都三个屁，今天怎么回事？快叫！”

“唉，老费啊，孩子……”海琛峦赶紧摆摆手。

“海叔叔……”男孩放下了手里的书。

“带你妹妹去玩吧，这是你妹妹，叫……”

“海沧澜。”海琛峦赶紧补充。

“对对，海沧澜，这么风雅的名字我可是记不住啊。”老费自嘲似的打趣。

男孩听到自己爸爸的话，就径直朝着海沧澜走过去，拉起海沧澜的手，骇的从小听惯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海沧澜花颜失色。

男孩倒不在意，“我叫费文翔，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啦，我们去玩吧？”说完就拉着不太情愿的海沧澜跑了出去。

“这两孩子，真好啊，真想极咱哥两。”海琛峦给老费斟满一杯。

“时间过得快啊，你返城的时候还是单身，如今女儿都出来啦。”

“呵呵，时光荏苒，我返城后被安排在大学教书，认识了她妈妈，也许都是思想前卫吧，很快就结婚了。然后有了孩子，我就辞去了大学教员的工作准备去云南，结果在澜沧江上竟早产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我取名叫沧澜。”海琛峦说着露出一脸幸福的样子。

“唉，苦日子过完了，但我的好日子也不长啊……”老费喝尽38°的老白干，咂咂嘴叹息。

“老哥？怎么了？”海琛峦作为知识分子敏锐地想到了其他。

“呵，我这一辈子仗义待人，谁知老天无眼，我得了膀胱癌，真羞得没话说，时日无多，就是这儿子我担心啊。你嫂子也一天苦大仇深的，我担心我这梁柱一走……”

“别胡说！去医院啊！还有救的。”海琛峦的泪一瞬间就噙满了眼眶。

“别浪费那个钱了，我知道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不提了，咱哥俩相识20年，喝！”老费说罢，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哥……”海琛峦也仰脖喝干。

“哥……你放心，你要走了，嫂子和小翔我来养！”海琛山红着眼睛对老费表白。

“呵呵，你，我放心，只是小翔这孩子爱读书和我不一样，自尊太强，让他寄人篱下……不……我的意思就是……唉！”

“我明白……”海琛山顺着老费的目光向窗外看去，在得知了老费命不久矣的消息后，田园的风光也哀伤起来，到如今已经有些枯藤老树昏鸦的感觉了。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正蹲在田垄边上，不知道说着什么，这让海琛山突然想到了什么。

“老费……要不，我女儿嫁给你……儿子吧。”

“什么？这可不行，不行。”老费慌忙摆手。

“怎么不行？我的命都是你给的，我知道我这对沧澜和小翔来说太自私，但我想不到什么名正言顺地养他们的说辞了。我养我女婿，天经地义了吧。”

“这……唉……好吧。”老费眉头紧锁，依然觉得不妥。过了一会，又开口，“我这里有一面玉璧，是我爹翻地的时候挖出来的，一直当传家的供着，既然有婚事，就当个信物吧。”老费使了个眼色，嫂子顺从地从房里拿出一块拳心大小的太极玉牌。

“啊……真精妙，阴阳可分，天作之合！”

“如今沧澜拿阴，小翔拿阳，不过我们定归我们定，如果孩子长大了，玉璧合不上，那就由命，这个你必须答应我！不然我死不瞑目啊！我一生没欠过别人什么，就是别人还情我眼里都认为是亏欠的！”老费说着老泪纵横。

“我明白……”海琛峦又倒了杯酒给老费。

窗外两小无猜的海沧澜和费文翔毫不知情地正戏耍着蛐蛐，一块玉璧已经让他们的命有了交集，只是会不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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