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婶的帮助

吃完饭，黎玥和大婶闲聊了几句，得知她夫家姓李，邻里都叫她李婶，至于她的本名，早就忘得干净。李婶的丈夫几年前被抓了壮丁，再没回来，只留她和孩子相依为命。她的儿子叫李虎，如今已十四岁，正在附近的药材铺里做学徒。

李婶也问了一些她们的情况，黎玥只说是和父母去外祖父家走亲戚路上遇到了山贼，父母都死了，她和弟弟运气好躲过一劫。

天黑没多久，院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跟着是个略显青涩的嗓音：“娘，我回来了。”

李婶正收拾着碗筷，闻声直起腰：“是虎子回来了。”转头又对黎玥道，“那是我儿子，李虎。”

话音刚落，一个高瘦的少年掀帘进了屋。他穿件灰布短褂，脸上带着点奔波的倦意，眉眼间和李婶有几分像，看着老实本分。见了黎玥时，他脚步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家里还有其他人。

“这是哪家的妹子？”李虎下意识地问道。

“这是玥丫头，她和她弟弟在我们家暂时住几天。”李婶说着，拍了拍李虎的肩膀，“饭菜都在灶房里，你自己去吃。”

黎玥点了点头，权当做打了招呼。

李虎离开后，李婶又给黎玥添了碗热水，才轻声问道：“玥丫头，你往后打算怎么办？回家吗？”

“我想着带弟弟去上海找外祖父。只是路远，我想请婶子帮我问问，镇上有没有能租车的地方？”

“租车可不成。”李婶当即摆手，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奶娃娃，租车走可不安全，就算车夫没坏心，路上豺狼虎豹、乱兵歹人多着呢，太危险了。”

此时，李虎啃着馒头走了进来，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内容，连连应和道：“就是，这里去上海太远了，少说也要一个月，路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听他们这么说，黎玥只觉得烦躁，慢慢走倒是不容易出事，毕竟这年头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的，路人不会闲的没事对他们下手。只是这样做会很耽误时间，三月初七她都不一定会到上海，而且她的腿也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租车速度快是快，就怕遇到见钱眼开的人，到时候钱被抢了人被扔在路边都算是不错的。就怕遇上哪种特别坏的，毕竟这个时代，童养媳、买卖幼童的事时有发生。

看着她愁容满面，李婶看向一旁的李虎，问道：“虎子，你师傅最近要出去进货吗？”

李虎瞬间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我师傅年后应该会去杭州进货，但是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我明天去问问。”

“张师傅去进货肯定是空马车，到时候让他载你们一程。杭州离上海不算远，到了那儿不管是坐车还是坐船，都比在这里方便。”

黎玥心里一动，抬眼看向李虎：“真的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李虎憨憨一笑，“我师傅常说‘出门在外谁没个难的时候’，我明天就去和他说，就说是远房亲戚搭个顺路车，他准会答应。”

李婶也接话：“这样最妥当。虎子师傅我熟，靠得住，跟着他走比你自己租车安全多了，再说了，路上虎子还能帮衬一下。”

黎玥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她原还愁该怎么去上海，没想到会遇到李婶这么个好心人，她站起身，朝李婶和李虎感激地弯了弯腰：“多谢婶子，多谢虎子哥。”

“谢什么，大家都是苦命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李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几天，你就先安心住下来。”

黎玥应了声好，心里那块悬了很久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李婶起身把偏屋收拾出来，抱来一床打了补丁却晒得松软的棉被，“夜里冷，把被子盖严实些。”

接下来的几天，黎玥便在李婶家住了下来。白日里李婶去巷口给人缝补衣裳换些银钱，黎玥就留在屋里照看婴儿，顺带帮着扫扫院子、做饭。她给婴儿取了个小名，叫“安安”，只希望他以后能平平安安的。

不知道是不是奶粉的缘故，安安的脸越发圆润，看见了人就会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偶尔还会发出“咿呀”的声音。

她给李婶的钱，李婶买了白面，每天都会给她们蒸馒头。还买了布料，给安安做了新的尿布。

这天午后，李虎从铺子里回来，进门就喊道：“娘，玥丫头，我师傅说年初三就动身去杭州，我已经和他说了玥丫头搭车的事，我师傅同意了。”

李婶惊讶道：“年初三？这么早？往常不都是初八才出发吗？”

“前两天的大雪好多人都生病了，师傅说店里的药材撑不了多久，要早点出发去进货。娘，你多准备一些吃的。”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给你们准备。”李婶转身就往灶间去，脚步都比往常急了些，“原以为还有十来天的功夫，这下得赶紧把干粮蒸出来，再弄些肉干带着，路上能就着吃。”

黎玥听完心里只有激动，年初三出发的话，快一些月底她就能到杭州，再乘火车或者轮船，三月初她就能到上海。

三月初七，法租界霞飞路咖啡馆。

她会去看看，也许接头的人或许会知道那对夫妇的身份。

就算是找不到线索，她也可以乘坐火车前往西安，再步行前往延安。

黎玥来到李虎旁边，真诚地道谢：“虎子哥，太谢谢你的帮忙了！我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不用准备！我们去杭州也是空车，带上你和安安也没什么影响。”

黎玥又和李虎聊了两句，李虎回药铺后，她就回到了偏屋，她把带来的东西都倒在床上。东西不多，安安的两身衣服，还有她断断续续买的婴儿奶粉、奶瓶、尿不湿，拢共就一小堆。她自己的东西就更少了，一身贴身的保暖内衣，剩下的就是手机和太阳能充电器。

她每天用手机的时间并不多，差不多五天才会消耗20%的电。只要出太阳，她都会把太阳能充电宝拿出来，放在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时刻保持手机电量在8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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