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书房问话

严通从那扇小门出来时，天已经擦黑，巷子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老吴后背的汗湿短褂贴在身上发紧。严通没有在路边多停留，跟着特务快步上了小汽车，黑色小汽车立刻发动，往着76号的方向开。

老吴和阿力对视一眼，拉起黄包车跟了上去。晚上的街道行人少了些，轿车开得比白天快，两人只能加快脚步，但又不能让特务发现有人在跟踪，只能借着路边商铺的招牌、或者小巷进行遮挡。

到了76号门口，轿车径直开了进去，铁门“哐当”一声关上。老吴和阿力赶紧把黄包车停在隐蔽处，随后带着阿力来到距离76号约有200米的对面，他让年轻一些的阿力爬上墙头，借着树影遮挡身形查看76号里的情况，自己这是在地上负责警戒。

“这大晚上的，还回76号干什么？”阿力在墙上地上嘀咕着，虽然疑惑，但他还是眯着眼睛看向76号的方向，他的视力在潜伏小队里可是出了名的好，200米的距离他能将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在暗处蹲了快一个小时，腿都麻了，才看见黑色轿车再次从76号开出来。车里除了严通之外只有司机一个人。

小汽车往长安巷的方向开，老吴和阿力赶紧跟上，这次他们连黄包车也不要了，毕竟晚上的行人太少，拉着两个车在路上非常显眼，太容易被发现了。

长安巷是条老巷子，路灯昏黄，两侧的房子大多黑着灯，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窗。轿车在巷子深处的一栋楼前停下，严通下车，司机把他送到门口后，两人站在门口说了一会话，随后司机就开着小汽车离开了。

严通在门口抽了一根烟后，转身进了楼房里，一阵脚步声后，三楼的窗户很快亮起了灯。这栋小楼住着的人全是特务，老吴和阿力不敢靠近，两人只能远远地在巷子口的拐角停下。

“除了家里和百乐门后巷，他其他时候身边都跟着人，想下手太难了。”

老吴靠在黄包车上，看着洋楼亮灯的窗户，眉头紧皱。

“也不是没机会，只要我们能摸进百乐门或者他家，还是有机会的……”

阿力话没说完，老吴就打断了他：“不行，他住的这栋楼全是特务，我们冒然进去太危险。百乐门后巷那个院子还有可能，只是该怎么进去还是个问题，这样我明天去院子周围转转，你继续跟踪，摸清楚他的生活作息。”

阿力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已经升到半空。“天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老吴应了声，两人往76号的方向走，在回去休息前，还要先把黄包车还回去车行。老吴心里清楚，今天的跟踪只是开始，要找到刺杀严通的机会，还得再等，再观察，不能心急。

回到静安寺路的住处时，已经很晚了，梁奇翰就坐在台阶上，手里捏着三个纸包，看样子里面装的应该是食物。

看见他们回来，梁奇翰赶紧站起来：“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摸清严通的路子？”

几人进到房内后，老吴才回答了梁齐翰的问题，“今天跟了他一天，除了百乐门后巷和长安巷的家，不管是去茶楼、饭店，还是回76号，身边都跟着两个特务，根本没单独下手的机会。”

梁奇翰闻言顿了顿，眉头皱起来：“那我们要怎么动手？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76号的人警惕性高，盯久了容易露馅。”

“先不动手。”老吴声音沉了些，“明天我去百乐门后巷摸那院子的底细，看看能不能从那边找突破口。阿力继续跟严通，摸准他的作息规律，总能找到机会的。”

老吴转头看向梁奇翰，问道：“对了，新月有什么别的指示吗？”

梁奇翰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下午见简思萱时的场景。当时简思萱嘴上说的是“奶茶店里生意好，尽快把下一批牛乳粉准备好，别耽误生意。”，话里谈的是生意，但梁奇翰还是听出了简思萱话中的真正含义，她真正催的是刺杀严通的事。

梁奇翰收回思绪，摇了摇头道：“没有别的具体指示，新月就提了句要我们早点解决严通，别拖太久。”

老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刺杀这种事，急不得，一旦出错，不仅杀不了严通，他们三个都得栽在上海。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等摸透严通的作息规律，我们就会动手。”

梁奇翰点点头，没再多说。

“那你们早点歇着，明天还得跑。我先回去了，有情况我再来找你们。”说完，梁奇翰带上门走了。

沐家书房的檀木书架占了整面墙，座钟的滴答声均匀地敲在空气里，整个书房里有一种奇怪的安静，沐尧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份船运文件。

书房的门被敲响，沐尧应了一声，“进来！”

薛斌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先生，您叫我？”

“对！”沐尧抬起头，目光先扫过薛斌挺直的肩线，才缓缓开口，“最近表小姐都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你和我详细说说。”

薛斌立刻姿态恭敬又严谨：“回先生，表小姐这阵子的行踪很规律，基本就是学校、奶茶店、家里三点来回。偶尔放学后会绕去街边的铺子逛逛，买些女孩子用的小玩意儿，没去过其他陌生地方。”

薛斌回忆着近段时间的记录，补充道：“刚来上海那阵，表小姐周末还会去公园散步野餐，自从奶茶店开业后，她周末基本都待在店里，还会帮着店员一起做奶茶。”

“至于接触的人，除了学校里的同学，就是奶茶店的伙计和店员，都是些提前查过底细的本分人，没见过陌生面孔跟她私下接触。而且芍药一直都跟着表小姐，除了学校，都没有离开过视线。”

沐尧听完，沉默几秒，视线重新落回薛斌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追问：“这么说，学校那边没人盯着？”

薛斌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学校里确实不好安排人。他抬眼看向沐尧，请示道：“先生，要往表小姐的学校里安排人吗？”

沐尧没有立刻回答，他现在已经确定黎玥是周劭安排进沐家的人，只是周劭安排人进沐家的目的是什么，这一点他还不清楚，周劭是共产党的人？还是中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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