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让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大厅里听不见任何办公室里的声音。简思萱盯着墙上的挂钟，看着分针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小时，大厅门口时不时就会路过几个巡逻的士兵，走廊里偶尔传来士兵的交谈声，都是她听不懂的日语

房间内，冷白色的灯光在沐尧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深邃。

“长野长官。”沐尧缓缓开口，语气依旧从容，“我是个生意人，有船进港拉货，自然也有船出港送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沐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给你的船行方便？”长野辉二的眉头紧皱，心里瞬间警惕起来，沐尧的船出港，拉的到底是什么货？要是违禁品，他这个临时负责人要是被牵扯进去，别说保住位置，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方便谈不上。”沐尧的目光直视着长野辉二，从容不迫道：“只是我的船出港时，难免会遇到军部的检查。您也知道，货运讲究时效性，要是每次都被拦下查个三四个小时，耽误了交货时间，损失的可是真金白银。我只是希望，以后我的船出港，能快一点通过检查。”

即使沐尧没有说直接放下，长野辉二还是不敢轻易答应，毕竟沐尧的船拉的货是未知数。

“沐先生，你的船出港，拉的是什么货？要是军火、粮食这种军事必需品，我可帮不了你。”

长野辉二这话既是试探，也是给自己留后路，要是沐尧真的拉违禁品，他正好可以拒绝，还不会得罪人。

沐尧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清单，推到长野辉二面前。

“长野长官可以看看，这是我最近三个月的出货清单。都是些棉纱、布匹、日用百货，还有少部分药品，都是给广州，青岛店铺的伙计准备的药，这些算不上违禁品吧？”

长野辉二拿起清单，仔细看了起来。清单上的每一项货物都写得清清楚楚，包括收货方、数量、交货地点。

“这些货确实没问题。”长野辉二放下清单，语气缓和了不少，“可军部的检查流程摆在那里，我总不能让你的船直接不检查就过吧？要是被人举报，我没法交代。”

长野辉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要从沐尧手中再拿到什么好处了。

沐尧早有准备，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流程不能少。只是希望您能跟负责检查的士兵打个招呼，让他们查快点，这样既走了流程，也不耽误时间，旁人也挑不出毛病。当然，我也不会让士兵们辛苦检查。”

这话正好说到了长野辉二的心坎里。他作为临时负责人，给下面的人打个招呼再正常不过，就算有人问起，也能以“提高效率”为借口搪塞过去，况且，沐尧的最后一句话是很明显会再给好处的意思。

长野辉二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做最后的权衡，随后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沐先生倒是会想办法。好，我答应你！约翰逊的船，我明天一早就让人撤岗，让他正常卸货。你的船出港，我也会跟下面的人打招呼，让他们查快点。”

沐尧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平静。

“长野长官果然爽快。那三十吨粮食，我会在卸货后三天内，送到您指定的地方。至于‘辛苦费’，我会给您在银行单独开一个账户。”

长野辉二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盖上自己的印章，递给沐尧：“你拿着这张纸条，明天让约翰逊的人去码头，交给负责的士兵就行。”

沐尧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放进公文包：“多谢长野长官，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长野辉二送他到办公室门口，笑着说道：“沐先生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们合作愉快。”

他现在满心都是即将到手的粮食和大洋，早已把之前的警惕抛到了脑后。

刚走出办公室，沐尧就看到简思萱分外乖巧地坐在等待区的沙发上，她面前茶几上的牛奶和点心都没有动过，沐尧走近后很清楚地看见了简思萱眼睛里的不安。

大厅里四个持枪的士兵站在角落，目光紧紧盯着她，让她连动都不敢动。

“思萱，我们走。”沐尧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简思萱在看到他后，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站起身，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舅舅，你终于出来了。”

这半个多小时，简思萱是动也不敢动，时刻担心那几个日本士兵会不会突然枪口对准她。

沐尧最初只是想让简思萱体会到潜伏的艰难以及和日本人面对面的情况，可当他看到简思萱脸上流露出不安与恐惧时，心里有些愧疚，温声安慰道：“等久了吧！我们现在就回家。”

在士兵的引导下，他们慢慢地往楼下走，很快就离开了海军陆战队的办公楼，坐上车后，简思萱小声问道：“舅舅，你的工作忙完了吗？我们接下来是要回家吗？”

“忙完了。”沐尧答道：“马上就回家，芍药应该已经炖好了你爱喝的银耳羹。”

沐尧提起了简思萱最喜欢的银耳羹，想要用食物安慰一下简思萱敏感的神经，转移她的注意力，可他的话刚说完。就见简思萱咬了咬嘴唇，又追问了一句：“舅舅，刚才在里面……是在说粮食的事吗？我之前听你和约翰逊先生聊起过。”

刚才在海军陆战队的办公楼里，简思萱还是一副害怕的胆怯模样，这才刚离开，立马把刚才的害怕抛诸脑后了。

沐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我……”简思萱手指绞着衣角，声音低了些，“我今天在街头上看到施粥棚的粥好稀，好多人都没吃饱。要是有粮食，他们是不是就能多吃点了？”

简思萱说着，抬头看向沐尧，眼睛里满是期待，像在确认一个关乎希望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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