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送神难
徐英花哭了一上午命苦，街也不去逛了，热闹也不兴瞧了，光数自己以往吃过的苦。
夏卉没理，一概当做没听见。
等魏司南回来她又好了，绝口不提别人说她闲话的事。
也不贸然去公用的地方瞎说，常用这招对付儿媳妇的人一次就明白这里群众的舆论不向着她。
夏卉猜老太婆是怕激起儿子想到她苛待孙辈的事。
但不提不代表魏司南就不知道啊，家属院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总有闲言碎语传到他耳朵里。
眼看光在夏卉面前干哭没什么效果，隔天徐英花就把在安城唯二的熟人——周家兄妹，都喊了来。
在客厅上演不活了的戏码。
夏卉早把孩子送去隔壁，独自看老太婆瞎演，静等魏司南再次被喊回来。
他们想闹一闹，多待几天再走，无非一想拿点钱，二想找机会撮合周佳慧。
闹是迟早的。
闹呗。
人齐了好杀青。
两老的越是折腾，这事越是难，这儿是部队大院没错，小吵小闹魏司南为了快速解决有可能会妥协，但涉及作风问题不是小事。
他们还是太托大，也太小看部队的纪律了。
周佳慧这几天不太好过，魏司南把药的事报告给了文工团，一见到徐英花和魏国华眼眶就红了。
“叔、婶儿……”
徐英花把着周佳慧的手，两人好像真母女一般，衬得夏卉像个可恶地主婆。
欺负无辜小白花和年迈阿奶。
魏国华极少说话，闷声屁不响的抽烟，不时给老伴使眼色，徐英花没瞧见他就用眼神剜夏卉。
摇头念叨，“失态、失态啊！”
“不、明、事、理！”
这一幕正好被匆匆叫回来的魏司南看见。
他进屋顾不上叹口气脸就冷了下来。
一屋子人就对付夏卉一个。
光是看着她瘦弱的身板面对其他四个人靠墙站着，他就心疼。
屋里孩子们都不在，知道夏卉送别处去了，心疼更甚。
妻子明事理，父母却一再挑她毛病。
今天还把周佳慧明目张胆领家里来，嫌之前给他找的麻烦事不够吗。
“老周，明天能不能回宁县？”
魏司南知道他父母那儿说不通，直接跳过他们做发小工作。
“火车票我给你出，替我把爸妈送到家。”
周世通今天是来给妹妹要说法的，听这话轻推了魏司南一把。
“司南，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你嫌叔婶还是怎么的。”
“还有佳慧，她哪儿惹着你了，你要让她在文工团难堪，照片那事我还没给你算账呢！”
周世通发泄似的把魏司南扯到一边。
“是叔婶说她身体不好，没几年了，才让佳慧多跟你亲近，你不领情你还——”
周世通话没能说完，挨了魏司南一拳。
“咒谁呢？”
魏司南算是知道为什么夏卉对他像个陌生人，他父母这样，兄弟也这样，她敢信他？
原本还想着请她迁就几天。
他凭什么要她迁就。
迁就这一个个盼着她死，然后给她丈夫介绍别的女人的人吗……
“老周，这么多年交情，你知道我脾气，以后再对夏卉不尊重，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
魏司南绷着脸，话说给周世通也说给他爸妈。
“她把过期黄连素换进新药盒，带在身上有备而来，原本想给夏卉吃，我误给了筱雨，筱雨住院住了三天！这你也要护着？”
“她既然说拿错了药，是不是应该告知文工团的卫生员好好自查？”
“给文工团的电话是我打的，这和夏卉没关系，你要再带你妹来搅和我家的事，我魏司南以后没你这个朋友。”
周佳慧脸唰的白了。
她没想到魏司南早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羞愤难当的周佳慧推开徐英花，捂着脸跑了出去。
周世通也愣住了，看了看魏司南又看夏卉，这事他真不知道。
妹妹只说了好心给嫂子送药但被误会了，是夏卉一直针对她，他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那个……司南，你知道的，佳慧她从小胆子就小，这次应该就是心里害怕了才给我撒谎没说实情，你看筱雨住院花了多少钱，我出、我出。”
“回头我再给孩子送点糖来，白糖、不，冰糖，我想办法搞点冰糖，叔婶的火车票我买！药这事你别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揪着她不放了，她来安城文工团不容易……”
周世通在供销社工作，见的人多事更多，见着状况不对立马改了态度道歉。
魏司南护着夏卉他也看出来了。
夏卉人是瘦了点儿，但肯定不是活不长的样子。
他老魏叔两口子在这事上不地道！
魏家的浑水再趟下去他和魏司南真要做不成朋友。
“佳慧……我会说她，以后不会让她再做蠢事。火车票我来买，明天中午吧，我过来接叔婶。”
周世通再次看向夏卉，到现在她拢共没说几句话，魏司南都要为了她和家人闹对立了，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妹妹跟她去争。
夏卉觉察到周世通在打量她，估摸着以为她能耐很大，让魏司南向父母发火又驳斥他这个发小的面子。
其实她哪儿有什么能耐。
不过是他们分不清。
以为是在针对她，其实是骑在魏司南的头上强行拉屎。
她只是稍加推波助澜，又适时地保持沉默，他们要没做那些事，她想推波助澜也没个抓手不是？
魏司南不易糊弄，一哭二闹的招数对他最是没用，远不如把表面的平和撕破给他看，这一点在筱雨住院那时候她就发现了。
周世通兄妹前后脚都走后，徐英花没了助力，老伴只知道蹲着抽烟，她讷讷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多年不见儿子，他还是原来的脾气。
当初当兵和娶媳妇就都没有一样是听她的，她怎么就忘了呢，司南他不是志北啊……
“爸，家里有孩子，烟少抽。”
魏司南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开了口，他在家都不抽烟，夏卉和孩子们不喜欢。
魏国华蹲在门口，半晌把烟掐了用鞋底碾碎。
“你现在本事大了。”
“我和你妈的话你都能当放屁了。”
魏国华站起来，看着比自己高过一个多头的大儿子，半天终于张口，却不是什么好听话。
“你要赶老人走，我和你妈也不碍你俩的眼，明天不用小周辛苦来接，人奔波一趟也不容易，待会儿我们就走，老婆子，收拾东西。”
“魏司南啊魏司南，你忘本——”
魏国华点着儿子的脸，低头进屋等着老伴收拾行李，看向夏卉更没什么好脸色。
毕竟都是她这个大儿媳“挑拨”，让魏家父子不和。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徐英花东西装进包里又往外掏，磨蹭半天也没等到儿子进屋来服软，眼看下不来台，不得不向夏卉开口。
“司南他媳妇，你知道司南的脾气，去劝劝。”
魏家老两口这是不打算走，被架起来撂了狠话才发现等不到魏司南服软，于是才来找她。
留神容易送神难。
她怎么会做这种让自己糟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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