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鸡肋之念
新生早上上班，刚到厂里王志保就对新生说：“余厂长，今天胡领导和陈乡长找我谈话了，打算拿我们厂做股份制改革试点，应该说已经决定了，现在就等我表态。”
新生感到很突然：“怎么会选择我们厂呢，昨天开会学习中央二号文件时也没讲啊，只是说改革的步伐要加大，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解放思想，不讨论它的经济成分是姓‘社’还是姓‘资’；再说改革也不一定就要实行股份制啊。”
王志保无奈地说：“他们说我们厂的经济效益前景好，为了保证改革能够成功，改革试点当然要找前景好的厂，这样成功的机率高，才有说服力，他们讲股份制是今后发展的主要方向。”
新生问：“那他们有没有讲怎么一个股份制？”
王志保想了一下，好象在努力回忆，而后认真地说：“具体没有讲，只是说如果我的股份超过总股的百分之三十，我就可以出任董事长，否则由乡政府的陈副乡长出任董事长。”
新生认真地问：“这百分之三十是多少？”
“他们讲已经粗略地算了一下，按我们厂的净资产测算，现在大约有十三万元，如果以一千元为一股，这样可以折成一百三十个企业股，凡是厂里员工买一股自然股厂里可以赠送一股企业股参与分红，如果没有别人买，我至少要买到三十个自然股，这样我的股份一共是六十股，正好超过百分之三十。”
“三十股，也就是要掏出三万元的股金，对不对？”
王志保无奈地说：“是啊，我哪来的三万块钱啦？我上个月缴的两千块钱企易橹包风险抵押金还是托人做的贷款，如果拿不出三万块钱，这个董事长肯定不是我，如果别人能拿出，只要是乡直机关的人员都享受这个买一赠一的待遇，他们出钱买的股份比我多，我这个厂长位置就必须让人，这就叫什么董事厂长，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新生考虑了一下，认为真的不可思议，坚定地说：“谁有这么多的钱，一个月拿多少钱，一年才拿几个钱，你放心，没人这么傻，有三万块存银行利息和我们的工资差不多，那多保险。”
王志保并不这么认为：“它参与分红，要是效益真的象我们预测的那样，分红也是很可观的。”
新生真的不理解：“这么说，你是想认购这个股份，对吗？”
王志保听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并且非常无奈地说：“想，当然是想了。可是它不是草纸，这么多的钱从哪里来啊。”
新生考虑了一下，根据自己的分析，想要入股的人肯定是有，但是真正能拿出钱的人应该没有，于是说：“如果你不是董事长，也没人愿意出比你多的钱的人，你还是一样做厂长，对吗？”
王志保想想应该是这个道理：“安说是这样的，可是，看他们的口气恐怕不行，好象有人愿意认购这个股份，到时别人是董事长，厂长就得由人家任命。这个改革就象目前苏联一样，在加速私有化进程，说这样才能调动人的积极性。”
新生仔细想了一下也得不出什么要领，于是关切地问：“我想没人这么傻，那这次改革对我们有没有影响？”新生指的是自己的会计工作。
王志保理解，根据自己的了解，说道：“所有的人都必须安相应的职务入股，否则，只能做一般的员工。如果董事长认为不需要，那也只好回家，因为董事长是企业的唯一合法代表，企业的经济效益他承担全部的风险，当然他可以决定企业的一切。”
新生没听明白，所以索性问清楚一些：“那总帐会计和副厂长呢？”
王志保知道，所以回答一点也不含糊：“至少要缴五千块钱的股份，对，是这样子的。”
新生一听终于明白，愤愤不平地说：“我上班五年，拿的全部工资，就是一分不用也没有五千块啊，要赶我走就明说。”
“如果董事长同意你不入股，继续聘用你，那你虽不是股东将成为厂里的雇员。根据董事长的安排，不管你担任什么职务一样是雇员。当然还一样上班，只是不参与分红。”
新生小心地问：“什么时候开始搞股份制？会不会还有余地？”
“今天是三月十五号，现在上面正在组织相关材料，最迟在下个月必须改制结束，估计在这个月底，具体方案就会浮出水面，弄不好是谁将出任董事长也将明了。”
新生不解地问：“这么说，你是打算放弃董事长这一职务了？”
王志保显然是无能为力：“不是我放弃，是我实在无能为力。”
新生默默地祈祷：“但愿没人来竞争这个岗位，这样我们工作起来还能一如既往。”
回到家中，继香看新生无精打采的，便问“新生，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发生什么事啦？”
新生痛苦地说：“告诉你一个不幸的事，我们厂要实行什么股份制企业改革，据说我如果要上班，还要缴五千块钱的股金，否则准备下岗；如果新的领导认为我还有用就继续聘用，重新安排工作。是不是做会计？就听候封赏了。”
“什么意思啊？”继香好象还没听明白。于是新生把今天听到的消息内容告诉了妻子，继香沉默了一会不以为然地说：“现在还没走到事情的尽头，反正你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连工商公司会计我们都没争取，失去这个工作又有什么可惜的。我就不信我们大活人还会被尿逼死，不去想它。”
新生悻悻地说：“这就像我们日常生活中的‘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你是到底怎么想的，如果你认为我们要争取，那我们就安争取的打算办事。我们现在积蓄有两千块钱，虽然都借了出去，相信我们遇到这事大家都能理解会及时还我们的。余下的我去和我姐他们借，应该没问题；如果你认为放弃好的话，我们就照放弃进行打算。”
新生沮丧地说：“我本来就打算出去打工，只是一时下不了决心，现在看来不需要我下决心了。”
继香不解地问：“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新生平静地对妻子说：“先等着看发展到什么程度，再照什么程度打算，幸亏今年和秀云对象朝阳说好，请他帮我找找工作，他当时就答应我，做管理人员他不敢包，只要愿意做普通工人随时去都能上班，工作也不重，是手工活，不需要什么力气，而且是计件工资，多劳多得，一般一月至少可以挣上四五百块，只是离家太远，一去就是一年，那样家里都扔给你，我一直不放心所以才一直没下决心。”
继香有点奇怪：“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新生认真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要托人出去打工。”
继香真的不敢相信：“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以，没想到这是真的。哪你——”
“我，我怎么哪？”新生不明白妻子指的是什么。
妻子担心地说：“你从上学下来就一直做会计，没做过事你能受得了人家的苦吗？我真的担心你。”
新生笑着说：“这你不用担心我，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就你也从未吃过我的苦，我现在年纪轻轻的，怕什么？”
看丈夫这样，继香平静地说：“那家里缴给我你又怕什么，现在家里就这么点点事，好呆我在家，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去找我爸、我姐帮忙。”继而又说：“打工真的每月能苦四五百块吗？”
新生于是道出了实情：“人家朝阳每月都在八九百块，多的一月有一千二百多，我只是保守说法，我怕我胖，人们都说胖人做事慢，加上我没做过什么手工活，所以我还少说些，说得多了免得你到时失望。”
继香想了一下，淡淡地说：“你就是每月寄二百回来，也比在家做这个会计强，干一年算起来顶家里干三年，这次你要是不落好你就去吧，等你安顿好了，钱要是真的好苦我也去。不然的话，你不在我身边，我真不知你该怎么办。”
“你能舍得孩子？我还不了解你，孩子就是你的命。”
继香深情地说：“你也是我的命，我舍不得孩子是真，同样也舍不得你呀。现在走到这一步也是没办法，不过，只要我们心里互相想着对方，应该能够克服所有困难。”
新生动情地说：“现在不想这个，看你眼泪都下来了，这样我要是真的离开家，怎么能够放心。”
继香坚定地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跟你保证，你不在家我肯定把家照顾的好好的，不管你苦不苦到钱，回到家里，都保证有你饭吃。”
“香，我相信你，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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