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破格提拔
黑风崖围剿的捷报传回青石县时,正值清晨的露水还未干透。
十五人的队伍踏着晨光归来,虽个个带伤,却难掩眉宇间的振奋。林越肩上缠着渗血的布条——那是与黑煞缠斗时被对方掌风扫中的痕迹,虽不致命,却也火辣辣地疼。铁拳馆馆主左臂脱臼刚被接好,脸色发白,却仍咧着嘴笑:“痛快!那黑煞骨头硬得很,总算没让他跑了!”
囚车在队伍后方缓缓挪动,黑煞被铁链锁得结结实实,虽已是阶下囚,眼中仍透着桀骜,只是看向林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忌惮。其余山贼或伤或缚,垂头丧气,再无往日的嚣张。
消息早已被快马传回县城,百姓们自发地涌到街道两侧,踮脚眺望着归来的队伍。看到囚车里的黑煞,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不少人捧着鸡蛋、干粮往捕快手里塞,眼眶通红。
“可把这些畜生逮住了!”一个老婆婆抹着眼泪,“我儿子就是被他们掳走的,至今生死不明……”
“林捕快是活菩萨啊!”
“青石县有救了!”
嘈杂的人声里,林越骑着马,腰杆挺得笔直。他看着两侧激动的百姓,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是他在现代破案时从未有过的感受。在那个世界,刑警破案是职责,民众的感激往往内敛而克制;但在这里,一次成功的抓捕,竟能让 entire县城的人如此动容。他忽然明白,在这个武力至上、秩序脆弱的世界,“安全”二字,比任何时候都更显珍贵。
队伍行至县衙门口,李嵩和王御史早已等候在那里。李嵩捋着胡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赏;王御史神色肃穆,目光在林越和囚车之间转了一圈,缓缓点头:“林捕头,果然没让本官失望。”
“全赖大人支持,馆主相助,弟兄们奋勇。”林越翻身下马,拱手道。
“不必谦虚。”王御史走上前,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诱敌、合围、擒首恶,步步缜密,非寻常武夫能及。你这份心思,比蛮力更难得。”他顿了顿,看向李嵩,“李县令,依本官看,青石县捕头之位,早该有人担当了。”
李嵩笑道:“御史大人所言极是。林越虽任职时日尚短,但屡破奇案,胆识过人,实乃不二人选。只是……”他话锋微顿,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昌。
周昌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得不上前附和:“林越确有才干,提拔之事,下官也赞同。”心里却暗骂不已——他本想等原捕头告老后,把这个位置留给自己的心腹,没想到被林越横插一脚。
王御史仿佛没看到周昌的异样,朗声道:“既然李县令和周县尉都无异议,那此事便定了。林越听令!”
林越一愣,连忙躬身:“属下在。”
“本官暂代刑部职权,特破格提拔你为青石县捕头副手,掌管刑狱、缉凶之事,秩比九品,月俸加倍。待卷宗上报朝廷,再行正式册封。”王御史的声音传遍县衙内外,“望你日后恪守职责,护青石县一方安宁,莫负朝廷厚望!”
“属下林越,定不负所托!”林越沉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从一个挨打的小捕快,到捕头副手,他只用了短短数月。这不仅是职位的提升,更是对他能力的认可——无论是现代刑侦的智慧,还是这个世界生存的勇气。
周围的捕快们纷纷上前道贺,赵猛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拍着林越的肩膀:“林哥,我就知道你行!”
李嵩笑着补充道:“林捕头,你既掌刑狱,可自行挑选副手和属吏。捕快队的人事、卷宗,也一并交由你打理。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县府开口。”
“谢大人。”林越略一思索,说道,“属下恳请大人允准,让赵猛担任我的副手,协助处理日常事务。”
赵猛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和惶恐:“林哥,我……我能行吗?”
“你跟着我查案数月,细心稳重,比其他人更熟悉刑案流程,为何不行?”林越看着他,语气坚定,“就这么定了。”
李嵩点头应允:“准了。赵猛,往后可要好好辅佐林捕头,莫要懈怠。”
“是!属下遵命!”赵猛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忙躬身行礼。
周昌在一旁看着,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恭喜林捕头了。往后捕快队的事,还要多劳烦林捕头费心。”心里却盘算着,得尽快找个机会给林越添点堵。
册封的仪式简单却郑重,王御史亲自将刻着“青石县捕头副”的腰牌交到林越手中。冰凉的铜牌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握着的不仅是权力,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当日午后,林越正式接管捕快队。
捕快队的院落位于县衙西侧,是个不算大的四合院,正房是办公的地方,东西厢房住人,后院则是练武场。林越走进正房时,里面已经站了二十多个捕快,大多是些面生的面孔——原捕头告老后,队伍里不少人都是周昌安插的亲信,对林越这个“空降”的上司,眼神里难免带着审视和不服。
林越也不废话,将腰牌放在桌上,开门见山:“从今日起,我掌捕快队。规矩不多,就三条:第一,办案讲证据,不许屈打成招;第二,各司其职,不许徇私枉法;第三,凡有案情,不论大小,必须第一时间保护现场,不得擅自翻动。”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个身材微胖的捕快身上——此人是周昌的心腹,名叫孙奎,炼皮中期,平日里横行霸道,原捕头在时也让他三分。
孙奎嗤笑一声,抱臂道:“林捕头,话是这么说,可这查案哪有那么多讲究?咱们捕快办案,靠的是拳头和眼线,你说的什么‘保护现场’,能当饭吃?”
“能不能当饭吃,你试试就知道了。”林越语气平淡,“昨日黑风崖的案子,若非我们提前勘察地形,标记伏击点,你觉得能那么顺利拿下黑煞?现场的一草一木,都可能藏着线索,轻视不得。”
另一个捕快接口道:“可有些案子,现场乱糟糟的,哪看得出什么线索?就像上个月的张家失窃案,翻遍了屋子也没找到贼的踪迹,最后还不是靠线人指认的?”
“那是因为你们找错了地方。”林越道,“贼进屋必然会留下痕迹,脚印、指纹、甚至掉落的毛发。只是你们没用心看,或者说,不知道怎么看。”
“指纹?毛发?”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没听过这种说法。在他们看来,破案要么靠严刑拷打,要么靠江湖眼线,哪有盯着指纹毛发看的?
林越知道,改变这些人的固有观念并非易事。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上面是他昨日在黑风崖绘制的现场图,标注着脚印的分布、打斗的痕迹、甚至是黑煞掉落的一块衣角。
“你们看这里。”他指着图上的一处,“这是黑煞的脚印,步幅比其他人宽三寸,深度也更深,说明他身高体壮,下盘稳。再看这里,打斗痕迹集中在岩石左侧,说明他习惯用右手。这些细节,能帮我们预判对手的动作,制定对策。查案也是一个道理,凶手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留下痕迹,抓住这些痕迹,就能找到真凶。”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孙奎却依旧不服:“说得轻巧!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从一根头发里看出谁是凶手?”
“这需要专门的法子,以后我会教你们。”林越没有过多解释,他知道空谈无用,“从今日起,所有结案的卷宗,必须附上现场记录,包括发现的证物、目击者的供词、甚至是现场的草图。赵猛,这事由你负责督查。”
“是!”赵猛立刻应道,拿起纸笔开始记录。
孙奎还想反驳,却被林越冷冷的眼神制止:“不服气?可以。三日之内,若你能破获一桩悬案,我便听你的。若不能,就按我的规矩来。”
孙奎噎了一下,他哪有什么本事破案?平日里都是靠着周昌的关系混日子,当下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接下来的几日,林越开始着手整顿捕快队。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整理卷宗。县衙的旧卷宗堆在角落里,布满灰尘,大多记录简略,只写着“某某因某事被擒,判多少年”,至于案情细节、证据链,几乎一片空白。林越看得直皱眉,花了三天时间,带着赵猛逐卷翻看,将其中有疑点的案子标记出来,打算日后重审。
第二件事,是建立“证物房”。他让人把西厢房的一间空房清理出来,用木板隔成一个个格子,将过往案件中留存的证物——比如凶器、赃物、甚至是凶手的衣物——分门别类放好,贴上标签,写明案件名称、日期、证物来源。赵猛起初不解:“林哥,这些破烂留着干嘛?案子都结了。”
“案子结了,不代表真相就一定对。”林越道,“万一将来翻案,这些证物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他想起现代的物证保管制度,哪怕过了几十年,证物依旧要妥善保存,这是对案件负责,也是对当事人负责。
第三件事,是教捕快们“现场勘查”的基本功。他找来炭笔和纸张,教他们如何绘制现场草图,如何记录脚印的大小深浅,如何区分不同的纤维和泥土。起初众人觉得麻烦,尤其是那些老捕快,总觉得这是“花架子”,但在林越用这些方法破了一个小案后,他们的态度渐渐变了。
那是一桩偷鸡案。城南的王屠户家丢了三只鸡,怀疑是邻居张老汉偷的,两人吵到县衙。孙奎本想把张老汉抓来打一顿逼供,却被林越拦住。
林越带着赵猛去了王屠户家,在鸡窝旁蹲了半晌,用炭笔拓下几个模糊的脚印。又去张老汉家查看,发现张老汉的鞋码比脚印小了两寸,而且鞋底的纹路完全不同。他顺着脚印的方向追到村外的小树林,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几根鸡毛和一小撮黑色的兽毛。
“不是人偷的,是黄鼠狼。”林越指着兽毛道,“这是黄鼠狼的毛,附近应该有它的窝。”
众人将信将疑,跟着林越在树林里搜寻,果然在一个石洞里找到了三只被咬死的鸡。真相大白,王屠户羞愧地向张老汉道歉,围观的百姓却对林越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用打人,不用审案,光看脚印和毛发就能破案,这本事,他们闻所未闻。
经此一事,捕快队里再没人敢质疑林越的方法。孙奎虽然依旧别扭,却也不敢公然作对,只是暗地里给周昌递了不少消息,说林越“不务正业,尽搞些歪门邪道”。
周昌将这些话添油加醋地告诉李嵩,本想挑拨离间,没想到李嵩听完,反而笑道:“林捕头有自己的法子,只要能破案,能安抚百姓,又有何不可?周县尉,你与其关注这些,不如多想想如何整顿治安,别总让本县操心。”
周昌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对林越的恨意更深了。
这日傍晚,林越正在整理卷宗,赵猛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林哥,李大人请你去府中赴宴,说是为了庆祝黑风崖一案告捷。”
林越有些意外,李嵩虽赏识他,却从未私下宴请过。他接过帖子看了看,上面只有简单的“晚膳一叙”四个字,没有其他宾客的名字。
“看来,李大人是有话要单独跟你说。”赵猛道。
林越点点头:“你把这些卷宗收好,我去去就回。”
李嵩的府邸位于县城北侧,不算奢华,却古朴雅致。林越到的时候,李嵩正在书房看书,见他进来,笑着起身:“林捕头来了,快坐。”
侍女奉上茶水,李嵩屏退左右,才慢悠悠地开口:“林越啊,你到青石县也有半年了吧?”
“回大人,还差一个月满半年。”
“时间过得真快。”李嵩叹了口气,“想当初你刚来时,还是个挨了打的小捕快,如今已是捕头副手,真是后生可畏。”
林越谦逊道:“全赖大人提携。”
“你不必过谦。”李嵩看着他,眼神变得深邃,“你的本事,不止于捕快。王御史回郡城前,曾跟我说,他会向朝廷举荐你,说你是个可造之材,将来或许能调入刑部任职。”
林越心中一动,刑部?那可是掌管天下刑狱的部门,对他这个习惯了现代司法体系的人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只是……”李嵩话锋一转,“郡城不比县城,水更深。你性子刚直,又不懂官场弯弯绕绕,若真去了,怕是会吃亏。”
林越明白李嵩的意思。这个世界的官场,远比现代复杂,不仅要看能力,更要看背景、懂权衡。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外来者,想要在郡城立足,绝非易事。
“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先在青石县站稳脚跟。”李嵩道,“你刚推行的那些查案法子,虽好,却需时间让人接受。等青石县的刑狱井井有条了,等你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更稳固了,再去郡城,才更有底气。”
林越沉吟片刻,点头道:“大人说得是,属下明白了。”
李嵩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来,尝尝内子做的红烧肉,她的手艺,在青石县可是数一数二的。”
晚膳的气氛很轻松,李嵩没有再提官场之事,只是闲聊些风土人情,偶尔问问捕快队的近况。林越能感觉到,李嵩对他是真心赏识,甚至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离开李府时,夜色已深。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林越走得很慢,心里却在思索李嵩的话。
他知道,自己在青石县的日子,或许不会太长。但他并不急于离开,因为他在这里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那种用自己的能力守护一方安宁,被百姓真心拥戴的感觉,是他在现代从未体验过的。
回到捕快队,赵猛还在等他。见他回来,连忙递上一碗热汤:“林哥,刚温好的,你喝点暖暖身子。”
林越接过汤碗,暖意顺着喉咙流进心里。他看着院子里整齐堆放的卷宗,看着墙上新挂的“证物房”牌子,看着赵猛憨厚的笑脸,忽然觉得,这个捕头副手的位置,这份看似琐碎的工作,其实比他想象中更有意义。
“赵猛,”他忽然开口,“明日开始,我们教弟兄们识字吧。”
赵猛一愣:“识字?他们大多是粗人,学那个干嘛?”
“不识字,怎么记录案情?怎么看懂卷宗?”林越笑道,“要做一个好捕快,不光要有力气,还得有脑子。从明天起,每日卯时,我教他们认字,你负责监督。”
赵猛虽然觉得难,但还是用力点头:“好!听林哥的!”
夜色渐浓,捕快队的院落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林越书房的灯还亮着。他坐在灯下,看着自己绘制的《现场勘查要点》,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指纹提取方法”“足迹分析技巧”“尸检注意事项”……这些来自现代的知识,正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点点生根发芽。
他知道,破格提拔只是一个开始。他要走的路,远比想象中更漫长、更艰难。但他不害怕,因为他手中握着的,不仅是那枚冰冷的腰牌,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智慧,和一颗想要守护正义的心。
窗外,月光如水,照亮了他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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