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160章 豪赌
第160章 豪赌
草地上，巴特尔狼狈倒地。
他看着自己有些泛红的双手，一想到刚刚朱高爔手上传来的大力时，巴特尔就有些不可置信。
这么一个小胖子，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力气？
巴特尔有点懵了。
反观另一边。
朱高爔赢下第一场摔跤后，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悠然：
“区区摔跤，对我朱高爔而言，不过信手拈来……”
巴特尔听到这话，顿时就涨红了脸。
偏偏这会儿他还不好说什么。
毕竟，自己输的明明白白。
朱高爔从表面上看去，也像是他口中说的那样，赢得轻轻松松。
巴特尔离开的时候，双目茫然，一声不吭，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他竟然败了……
他竟然败给了一个六岁小孩……
苏和看着巴特尔这模样，想要安慰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是拍了拍巴特尔的肩膀，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大步上前，来到朱高爔正前方，一扫之前的漫不经心，带着几分认真和肃然。
朱高爔心中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
莫非……这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想法出现的刹那，对面的苏和就动了。
苏和不愧是一帮孩子的领头羊，别的不说，单说他的力气和摔跤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朱高爔在摔跤的技巧方面，比苏和略逊一筹。
但是论起力气来，他又稳压苏和。
所以一时半会间，两人竟然缠斗的不分上下。
周围看热闹的几个部落首领，此刻都将目光聚焦在这俩人身上，似乎也想要看看朱高爔真正的实力。
尤其是脱儿豁察儿，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感喟起来：
“燕王素有谋略，精通武艺。但是却没有想到，即便是他最小的儿子，也如此不凡……”
旁边泰宁卫的忽刺班胡听到这话，也顺势接茬：
“巴特尔的摔跤功夫我是知道的。小郡王相比起来，摔跤技巧或许没有他们熟练，但是一身气力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难道……这就是天赋异禀？”
最后一句话，忽刺班胡是压低声音，半是嘟囔开口的。
虽说如此，但是在他旁边的脱儿豁察儿等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听见这话后，就忍不住陷入了深思中。
尤其是脱儿豁察儿，联想到昨天朱高爔和朱高燧所说的助力燕军一事，心中更是砰砰直跳。
他见燕王这一大家子，都极为不凡，尤其是最近燕军屡战屡胜的骄人战绩，听起来倒真像是有几分天命加身的感觉在里头。
到底……要不要赌一回呢？
脱儿豁察儿陷入了深思，连带着思绪也不由得飘远。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苏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朱高爔以抱摔的方式，砸在草地上。
苏和原本整洁的衣袍上，也沾染上了草屑和露水，看起来好不狼狈。
朱高爔掸了掸袖袍的褶皱，一派风轻云淡：
“小小摔跤……我定海郡王，信手拈来……”
苏和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嘴角抽了抽。
倒是也不必总是强调自己是定海郡王。
郡王就了不起吗？！
好吧。
郡王真了不起。
旁边的朱高燧看着这一幕幕，只觉得既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别的不说，单就小弟这一身的力气，放在以前，做一个先锋将军，那都是妥妥的。
只是最出乎朱高燧意料的，是他回到座位上后，主动和他搭话的脱儿豁察儿等首领。
“燕王殿下雄姿勃发，没有想到，即便是他六岁的儿子，也能有如此胆识和力气啊……”
朱高爔笑得就差露出牙花子来了。
他眉眼飞扬的同时，还假模假样地摆了摆手，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
“哪里哪里，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脱儿豁察儿一噎，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不能被朱高爔这个小屁孩影响，他今日可是要谈正事的。
于是脱儿豁察儿又开始不着痕迹地开口：
“两位殿下之前说的开放马市交易之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朱高燧凝眉，似乎有些不虞：
“这种大事，如果没经过父王首肯，我们怎么敢轻易开口呢？”
朱高爔听到这话，看了一眼三哥，不吭声。
朱高燧不敢？
他看朱高燧可是敢的很！
开放马市，互通交易这件事情，就连朱高爔都不敢轻易置喙，结果朱高燧就这么先斩后奏，开始拿这玩意画大饼，当作好处来忽悠人了。
思及至此，朱高爔觉得，自己平日里还是太收敛了一点。
在忽悠人这一套上，朱高爔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要做到，敢想、敢做，人有多大胆，就能画出去多大的大饼。
至于最后能不能实现，无非就是两种结果。
一种就是成功靖难，到时候老爹就是九五之尊，许出什么好处，要不要兑现诺言，那都是朱棣一个人说了算。
另一种嘛……大不了就是失败。
真要是失败了，命都保不住，谁还在意这所谓的马市和交易？
这样一想，朱高爔豁然开朗，看向三哥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崇拜。
三哥看似忽悠人，实则高瞻远瞩，将正反两种可能都考虑到了。
另一边的朱高燧，感受到了来自小弟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他做什么了？
小弟怎么这么看他？
就是这么一岔神的功夫，那厢的脱儿豁察儿已经开始和其他部落首领商讨起靖难的事情来。
他们的语速急而快，双眸凝重，不时发出类似于争吵之类的声音。
这场争辩持续了很久，连带着接下来的春猎，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朱高燧和朱高爔两人，也没有在意这些，而是自顾自地欣赏着这片从未踏访的草原。
偶尔兴致来了，朱高爔还会弯弓搭箭，捉了几只兔子，而他的这一幕，同样也引来了周围众多的赞叹声。
要知道，在朱高爔的这个年纪，能拉开弓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朱高爔是谁啊？
他可是连强弓都能硬拉开的怪力小孩。
眼下拿起小木弓的时候，更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等到他拿着弓箭，大摇大摆地回来时，朱高爔几乎被一群人包围，俨然成了新的孩子王。
就连巴特儿、苏和这些人，也一个个的聚集在朱高爔身旁，全然没了方才排斥的模样。
就见朱高爔站在人群中，脚踩在一块大青石上，一面还在挥斥方遒：
“当时怀来的城门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头。宋忠作为都督，更是使出阴谋诡计，骗那些将士说，我爹把他家的妻子儿女都杀光了……”
旁边的小萝卜头哪里真的上过战场？
听着朱高爔吹牛逼，讲述怀来大战时发生的事情，他们既紧张又觉得刺激。
眼见朱高爔停顿下来，连忙有人捧场，抻长脖子，问道：
“接下来呢？燕王究竟是怎么破了宋忠的诡计？！”
朱高爔顿时就“哈”了一声：
“区区燕王，如何能有如此本事？最后还是我朱高爔出场，找到了一个能人，告诉他，城内宋忠的诡计，最后用爱，成功感怀了怀来城中的将士……”
“用爱？”
宝音听到这词儿，有点懵了。
打仗……还能这么打吗？
巴特尔却一副信赖至极的模样，听着朱高爔的牛逼，不时还点点头，似乎若有所悟。
只是这些萝卜头中，也有好事的，故意挑拨：
“既然这么说的话，燕王殿下岂不是不如你？”
父不如子……怎么听都像是一个笑话。
偏偏朱高爔刚刚亲口承认了，此时如果否认，就是自打嘴巴，说明他刚刚都是在吹牛逼。
说话的小萝卜头，果然是一颗黑心小萝卜头。
但是朱高爔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或者说，朱高爔的不要脸，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他瞪大了眼睛：
“我五岁就是定海郡王了。我爹五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干嘛呢！你说我厉害，还是他厉害？简直就是笑话……哼！”
朱高爔似乎还想要吹嘘着什么，但是旁边的朱高燧终于听不下去了。
再吹下去，燕王的脸都要被他的儿子丢光了。
朱高燧沉着脸，愣是把朱高爔给拖走。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脱儿豁察儿、忽刺班胡等首领一同来到朱高燧和朱高爔的蒙古包里。
他们的神色郑重而严肃，就像是下定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似的。
朱高燧看着他们，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连带着一颗心脏也砰砰跳动起来。
只见朵颜卫、泰宁卫、福余卫这三卫的首领，一齐冲着朱高爔和朱高燧三人，行了一个大礼，齐齐开口：
“两位殿下，我们已经考虑好了。倘若燕王真能开放马市，和大明有往来的朝贡交易，能够让部落的人不缺盐铁，拥有茶叶丝绢的话，我们愿意和燕王殿下一同靖难。”
听着这话，朱高爔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人们就会铤而走险。
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人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人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百分之”是什么，朱高爔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靖难，是一场豪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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