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能成亲

哪吒何等敏锐，既察觉阿曦对他转变态度的微妙反应，便知自己这番策略果然奏效。

于是乎，他愈发精心设计每一次偶然相遇。

这日阿曦正在珊瑚园查阅四海舆图，忽觉身后水波微动。

不及回头，便听一声带笑的"曦儿"在耳畔响起，哪吒不知何时已贴近身后，手臂似有若无地环过她肩头，指向图中某处："此处水道似有淤塞，上月巡查时发现的。"

温热呼吸拂过耳廓，惊得阿曦指尖一颤，舆图险些脱手。

哪吒却似浑然不觉，就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继续一本正经道："已命虾兵清理了，曦儿不必忧心。"

"说事便说事，靠这般近作甚？"阿曦侧身欲躲，却被他虚拦在珊瑚架前。

"怕曦儿看不清。"哪吒笑得无辜，指尖却悄悄勾住她一缕发丝，"今日熏的什么香？似是雪中莲的气息..."

阿曦耳根骤红。

这香是她晨起时新调的，竟被他嗅了出来。

正要斥他放肆，却见几个龙族小辈嬉笑着经过，哪吒立刻退开半步，恢复彬彬有礼的模样："公主觉得此处航道可需拓宽？"

待小辈们离去，他又凑近低笑："曦儿方才脸红的样子，比西王母的蟠桃还诱人。"

"胡言乱语！"阿曦挥袖欲走，却被他轻轻拉住腕子。

"真有事商议。"哪吒敛了玩笑神色，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雷部欲在东海设监察司，被我驳回了。这是奏稿，曦儿看看可妥当？"

话题转得正经，阿曦只得接过细阅。

哪吒便顺势倚在她身旁的珊瑚树上，目光却黏在她微蹙的眉间："曦儿蹙眉时最好看...像是冰莲含露。"

文书"啪"地合拢。

阿曦抬眼瞪他："哪吒！"

"在呢。"他应得爽快，眼神却愈发缠绵，"曦儿唤我名字真好听，再叫一声？"

阿曦终是绷不住，唇角弯起无奈弧度："愈发没规矩了。"

这便是纵容了。

哪吒心花怒放，得寸进尺地俯身，飞快在她鬓边落下一吻："规矩哪比得上曦儿重要。"

说罢化作金光溜走，留阿曦抚着鬓角发愣。那触感轻如羽翎，却烫得心尖发颤。

……

蟠桃宴散，星河璀璨。

哪吒护送阿曦回东海，云驾行得极慢，仿佛要将这并肩而行的时光拉得再长些。

阿曦敏锐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酿香气，混着少年战神特有的炽热气息，在云间氤氲出暧昧的氛围。

"你又饮酒了？"阿曦蹙眉。

"只三杯。"哪吒声音有些沙哑，"否则...不敢问姐姐话。"

阿曦侧首看他。

月华如水，映得他眉眼格外深邃，那道疤也柔和了几分。

她心下已然明了，只轻声道："你醉了。"

"是醉了才敢问。"哪吒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

月光下，他眼底醉意与清醒交织，像是酝酿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曦儿...这些时日，你许我亲近，可是...可是终于愿意接受我的心意了？"

阿曦望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两人相识百年来的种种：那个剔骨还父的孩童，那个杀伐四方的战神，那个在朝堂为她据理力争的男人...最终都化作眼前这个小心翼翼讨她欢心的痴人。

她沉默良久，轻声道："我不知道……只知道..….不讨厌你靠近。"

本是视其为弟弟的亲情，却在眼前之人执拗的赤子之心下，早已悄然发生了变化，让她再也无法忽视。

这话说得含糊，在哪吒耳中却如天籁。

他颤抖着捧起她的脸，像对待易碎的琉璃："那...…这样呢？"

温热的唇轻轻落下，带着桃酒的芬芳与少年的颤抖。

一个带着桃花酿气息的吻轻轻落下，生涩又虔诚。

阿曦本能地后仰，却被他揽住腰肢。

"曦儿别躲..."哪吒哽咽着，滚烫的泪珠砸在她脸颊，"就这一次...让我做梦一次..."

"姐姐…曦儿..."他哽咽着加深这个吻，不像上次那般强势，而是带着乞求的温柔，"就纵我这一回..."

阿曦的手僵在半空，那滚烫的泪珠灼得她心口发疼。

她想起许多年前，他小心翼翼落在她眉间的吻和当时低低说出的心意。

时光重叠，她终是闭上眼，任由生涩的回应被卷入缠绵。

哪吒见她未有抗拒，欣喜若狂，吻得愈发深情。

混着酒意的炽热气息侵入唇齿，搅乱千年静寂的心湖。

"曦儿..."哪吒在她唇间模糊呢喃，红绫无声缠绕两人相贴的身躯，像是怕她逃开，又像是要将自己焚心的爱意传递过去。

良久，云散月明。

阿曦气息微乱，倚在他怀中平复心跳。

哪吒轻抚她泛红的面颊，眼中满是缱绻和忐忑。

"哪吒。"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缓："我或许...是对你有好感。"

哪吒狂喜欲语，却被她指尖轻按唇瓣："但龙族与天庭的关系敏感，我若与你成亲，玉帝必有借口干涉四海自治。"

她望进他骤然黯淡的眸子，"这是我绝不能退让的底线。"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却也让哪吒清醒过来。

是了，他的曦儿首先是四海之主敖曦，然后才是他的曦儿，自己竟险些被情爱冲昏头，忘了她肩头的重担。

哪吒怔怔落下泪来，却扯出个苦笑："我明白了..……"

他将脸埋在她颈窝，闷声道，"那我不求名分...只要曦儿允我常伴左右，便够了。"

这话说得委屈，却带着惊人的执着。

阿曦轻抚他发顶："何必如此？你值得更好的...…"

"没有更好的！"哪吒猛然抬头，眼中泪光闪烁，"若不是曦儿，什么都是将就！"

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胸口，"名分我不要了...让我做你的侍卫、你的下属、你的...…什么都好。"

阿曦望着他哭得像个孩子，心中酸软成一片。

她终是轻轻颔首："若你甘愿..…."

"甘愿！"哪吒急急应道，破涕为笑，"明日我就去辞了天庭武职，来做东海守将..…."

"不必。"阿曦指尖拂过他眼角，"你仍是三坛海会大神。唯有如此，才能在朝堂上继续护着龙族。"

哪吒恍然大悟——原来她允的，是这般见不得光却心意相通的相伴。

虽无夫妻之名，却可有夫妻之情。

"好。"他郑重吻她掌心，"那我便做曦儿藏在云后的月亮——世人只见清辉，不知深情。"

二人相视而笑，哪吒忽然打横抱起她转了个圈："横竖曦儿默许我追求了！从今往后，我日日来东海'述职'！"

"快放我下来！"阿曦轻捶他肩头，唇角却漾开笑意。

云驾落入东海时，哪吒在她唇上又偷了个吻："明日我来教小龙崽们枪法..….曦儿可要来看？"

"看心情。"阿曦故作冷淡，转身时却红了耳尖。

待她身影没入水晶宫，哪吒仍在云端伫立许久。

他抚过残留她馨香的唇瓣，忽地轻笑出声。

名分算什么？他求的从来只是她的心。如今既得默许，便是千年万年也等得。

毕竟——他望向东海深处，眼中柔情万千——曦儿终于是他的了，哪怕只有云月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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