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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愚蠢花痴(8)


然而这些青年武士的算盘打错了。

云霄亲王一行人自来常陆两三日内,元镜都未曾有过半个造访者。

她镇日蛰居家中,闲来不过调调香料、染染衣服,或是同少纳言等侍女相伴说笑而已。

少纳言自打见到云霄亲王的车队到来,就忍不住劝元镜去信去慰问一下亲王随行人中的长明中将。

“姬君!我们两家有故,姬君又曾与长明中将有前缘,如今巧遇重逢,姬君不该如此冷漠才是!”

她未尽的话里其实还意味着,那丞权君已然情淡,不可指望,何不另寻他人呢?

元镜又何尝不知她的意思。

她不是不愿去信,只是她全然不记得自己跟这长明中将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前缘”,更不知这人待自己是个什么态度。茫然之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已。

少纳言:“便是不说姬君与他的前缘,只说咱们两家的故交,姬君也该去信问候才是。”

故交。

是的。

元镜也属藤原氏一脉,家中与柏玉左大臣一家算得同宗同枝。若论起来,柏玉左大臣应当也算是她的叔父一辈。她父亲年轻时在京都内也是个出名的贵族公子,与当时还年轻的柏玉左大臣同为殿上人侍奉天皇,彼时颇有交情。

只是后来二人年岁渐长,各有前程,逐渐疏远了。再到后来元镜父亲藤原义夫奉旨远任地方国守,与京都中人就几乎彻底断了联系。于是更加没有来往了。

藤原义夫年轻时与京都贵女成婚时,柏玉左大臣与他关系还很好,时常相与为伴,游玩赏景。及至元镜出生之时,柏玉左大臣还曾亲手抱过她。

她幼年的记忆现在已经完全模糊了。她只能依稀记得她曾见过一位风度翩翩,俊逸端正的男子半蹲下来抚摸她彼时还是个小女童时的发顶,笑着歪头同父亲说着些什么。

后来年岁长大了些,她就无法见到年长的外男了。

离开京都赴任常陆之前,元镜十三岁。父亲趁还没有离开替她举行了着裳仪式。

女子着裳同男子元服一般,视为成年仪式。

着裳时,须有一位有身份地位的人替她系上腰结,即“裳”,从此之后表明她是个成年女子了。

那时,柏玉左大臣已经连连升任,官途坦荡。与父亲也稍有疏远了。

但父亲去信请他替元镜主持这一着裳仪式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过分拒绝。

那时,元镜年纪还小,懵懂无知。

她不太记得眼前这位高大俊美的男子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叔叔,只是沉浸在自己即将着裳的自得和喜悦之中。

她需在寝殿帐之中着装打扮,脱下女童服饰依次穿上五衣十二单,然后转过身来,掀开帐帘,见一位三十上下、风姿优美的男子负手而立,看见她走出来之后,沉静温和的目光便霎那间落在她的身上,由上到下,最终掀起一抹微笑。

“请腰结。”

乳母宣布流程。

柏玉左大臣并没说话,只是稳步走过来,将事先预备好的裳围在她的腰间,低头用一双大手灵巧地系上结。

元镜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低垂优美的双目,他却专注地系腰结,直到完成之后才抬眼,注视着元镜的脸。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他笑着说,并退后了一步。

这是元镜记忆里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当然也是最后一句话。

着裳之后她就不能再肆意面见外男了。更何况仪式完成后两天,她就随父亲远赴常陆,至今三四年的光景,再未相见。

想到这些往事,元镜不由在心中泛起一阵疑惑。

父亲去世后,家族凋零,她孤苦无依,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境地。

可是……这样一想,京都中如日中天的柏玉左大臣一家既然与父亲有故,她何不撇下脸面去请求左大臣家的援助呢?

毕竟,如果有强大的保护人,她也不会急于寻找一门婚事,更不会过得如此寂寞凄惨。

她竟从来没想过这条路么?

说着,她不由得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一旁的少纳言听完却露出了十分惊愕的表情。

元镜疑惑:“怎么?你为何如此?”

少纳言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种令她心慌的陌生,良久才道:

“姬君怎么会这么问?”

“柏玉左大臣家不是去年就早已派人来过常陆,接您去京都了么?您在说什么胡话?”

什么……?

元镜愣住了。

少纳言又说:“若非如此,您怎能与他家长明中将有所往来?姬君,您是怎么了,怎么自打从京都回来就老是说些胡话?”

元镜茫然地摇摇头,说不出半个字。

*

据少纳言所知,元镜自打去年年初遭父亲去世的噩耗之后,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想办法寻个可靠的亲戚转回京都生活。

只是丧事已完,天高路远的京都人才来得及传来消息。远在京都的柏玉左大臣家派来家人,特地接常陆守女公子回京。

彼时,元镜高兴极了。

只是那时,回京路途遥远,人马行李不便,元镜不能带太多人随行。当时,她没有带乳母,也没有带少纳言,只带了一位当时十分亲密的称为“若君”的侍女前往。

元镜春日离去,秋日转还。回到常陆时,之前带去的那位若君早已离开,不知去向。

在家等待的乳母、少纳言全然不知她在京都发生了何事,只大体听她回家时简单复述了几句,收拾了她随身带回的物品和信件,约莫知道她与何人有过来往而已。

元镜把少纳言和乳母所知的一切都问了个底儿朝天,最终也拼不出事情的真相。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大约曾在柏玉左大臣的家中做过陪伴他家述子女公子的玩伴和女房,期间不知怎么与述子的同胞哥哥长明中将有了交集,传出了流言绯闻。

与此同时,柏玉左大臣又定下了那位弁君与长明中将的婚约,长明中将偏偏又毅然决然地拒婚。于是世人便以此事作为闲话流传。

“我当真与那长明中将有过前缘?”

元镜不由得有些怀疑。

少纳言满心疑惑,但元镜的古怪之处太多,她已疑惑不过来了。

她只能回答:“自然!当日姬君回家时的书信都是经由我手整理的。有不少是那长明中将的手笔。就是姬君回常陆后的一段时日,那长明中将也曾远道寄书寄物而来,言辞别提多么亲密恳切了。怎么有假呢?”

元镜低头,梳理自己听到的一切。

真如少纳言所言,那么她应当与这长明中将交情不浅。她全然不记得这些事情,那么就说明神明当时拿走的就是这一段记忆。

心中有了底,她就安心了些许。

“若这样……倒是可以寄信去的。只是……当日不知何故我与他没了往来,只怕有龃龉。”

少纳言其实也不知道当初元镜为何毅然决然地叫她烧掉过往的书信,甚至不曾对那长明中将寄来的书信有过半个字的回应。但她回想起当日长明中将信中或喜或怒,或悲或痛,一时缱绻示爱一时气恼得胡言乱语的疯狂情状,便道:

“我想无妨。”

元镜想想,“也是,单凭我们两家的旧交,去一封信也不算得什么。”

说着,她又想起另外一个人。

“啊!”

少纳言问:“怎么了?姬君?”

元镜问:“弁君!那弁君当日想是与我十分不睦。不知现在……”

少纳言不在意道:“弁君当日因妒生恨也是当日的事了。虽说姬君刚回常陆的时候,那弁君还厌恶地写了许多信来,说话颇为难听。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弁君已与其夫左大弁生下一个女儿,再没来过音信。想来,那时,她也只是恋慕长明中将过头的缘故吧。女子的嫉妒之心,就是如此可怕的。”

元镜懵懂地“哦”了一声。

少纳言催促:“姬君快写信吧。”

于是,元镜叫人备好笔墨信纸,提笔在精美的信纸上写下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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