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巨鱼崩解进行时

“丁香啊，”百川的声音透过海水传来，沙哑失真，“你不知道，人老了有老的好处，不像年轻人，总是冲动易怒，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爱，就要死要活，不顾一切。”

丁香的瞳孔猛地一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倏地回头，看向那条正朝他们游来的亮蓝色巨鱼！

巨鱼依旧维持着游动的姿态，周身散发着璀璨的蓝光，威严而强大。

然而，它绚丽的巨大尾巴，却从末端开始，无声无息地消散成点点晶莹的蓝色星光！

那些星光如同被风吹散的萤火，长长地拖曳在它移动的轨迹之上……

它，在崩解。

丁香向那条正在崩解的巨鱼游去，但百川好整以暇的声音让她的身形骤然止住。

他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如果你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带着我的金属牌，回来找我。”

他的话音刚落，周遭无形的攻势骤然变得更加猛烈密集！

百川的下属们压力倍增，不得不收缩队伍，护在他周围，百川也再次展开了玄龟的绝对防护。

他的眼睛越过海水，看向巨鱼：“我们就看看谁耗得过谁，是我的防护先耗尽，还是你先灰飞烟灭？”

他的手指在身前优雅地收拢，又倏地张开，做了一个烟花炸开的手势，挑衅意味十足。

丁香再也不做任何停留，朝着巨鱼游去，一股无形推力帮助她加快了游速。

桦生依旧站在休息室破碎的窗前，看着远处那瑰丽而壮美一幕。

巨鱼的尾巴已经完全消散，星河般璀璨的轨迹，正缓缓在海水中扩散开来，美得惊心动魄。

就在这时，阿鱼为她保留的无水空间，再也无法维持稳定，像泡泡一样破裂！

冰冷的海水挤压而来，包裹住她的身体，让她觉得十分难受。

通讯器突然收到消息，她点开，是笃云：【事情有变。】

桦生凭借着吃瓜一定要在第一线的素养，爆发出平生最快的手速回了几个字：【带我过去！】

消息送达的一刻，桦生立刻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拉扯感，短暂的星光成线之后，她的后背撞入了一个结实温热的胸膛。

笃云及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帮她稳住身形，水下生存装置已经自行启动。

桦生迅速四处看了看，发现笃云的位置离百川他们太近了。

她立刻挣脱肩膀上的手掌，抱着鱼蛋，稍稍游得离笃云和百川远了一些。

毕竟现在她和笃云名义上受雇于不同的人，靠得太近影响不好，显得不专业。

笃云：“……”

笃云只好又拨通通讯器：“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眼’会自我崩解？”

“我能做什么？”桦生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无奈，“他老婆跑了，孩子孵不出来，觉得生活没有意义了……就，不想活了呗。”

笃云：“啊？”

……

水下生存装置储备的能量，能供给使用者更轻松地在水中行动。

桦生不太熟练地操纵着装置，晃晃悠悠地跟在丁香后面，也向着那片蓝色星光前的巨鱼快速移动。

她没有受到阻拦。

丁香终于来到了巨鱼的面前。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撑在了巨鱼冰凉而光滑的鱼唇之上。

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声音带着颤抖：“你怎么了？你的尾巴为什么在消散？”

阿鱼的意识温和地传递出来，直接侵入丁香的脑海，也隐约被靠近的桦生感知到：【丁香……我来和你告别。】

丁香：“你什么意思？我刚刚是装的呀！我是要弄清楚他手里到底有怎样的底牌！”

【我刚刚看到了。】阿鱼的意识依旧平静温柔，【你忘了，走出牢笼之后，这片海里，我的意识无处不在。】

“那你在胡说什么？你的尾巴呢？赶紧重新把它们聚集起来！”丁香急切地命令道。

【没有用的，丁香。】阿鱼有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这不是由我掌控的……崩解，不是我主动的。】

丁香有些无措地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不明白！”

【在那之前……我也不明白，可是当我看着你离开，游向他的时候……心脏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崩解就开始了，我，控制不了。】

丁香的紫眸中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飘入海水里。

她再次后退：“不。”

巨鱼轻缓地向前移动，将冰冷的鱼唇轻轻抵到了丁香的胸口，她为了迷惑百川故意制造的伤口迅速愈合。

阿鱼的意识传来，带着恳求：【不要躲，丁香，不要躲，最后的时候……我想和你在一起。】

丁香死死地攥着手中那块热度已经消散，重新变得冰凉的金属牌。

原来百川的意思是这样吗？连阿鱼自己都不能阻止自己的崩溃，百川他可以吗？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从知道自己即将崩解开始，阿鱼的注意力就只停留在丁香身上了，他并没有在意这块金属牌，所以他也无法探知丁香此刻的所思所想。

他保持着和丁香的肌肤相贴，意识中传来一丝歉疚：

【丁香，不要分心，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丁香下意识地喃喃问道：“你骗了我什么？”

阿鱼：【把你和我关在一起，其实是我的主意。】

丁香回过神来，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巨鱼唇边冰凉光滑的皮肤，有些怔然：“你说这个啊……我猜到了，你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

丁香的能力，是【感知】。

丁香低头，轻轻把额头抵在阿鱼冰冷的唇上，声音温柔：“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对我隐藏过情绪……那些不安、愧疚、和害怕被我知道真相的恐惧，我早就已经感知到了——

在我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已经把所有糟糕的事情都预想了一遍，我发现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什么可失去的了，也就是说，无论你骗了我什么，我都原谅你，我的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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