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必须残忍！

我大秦只讲究彻底的征服和消灭！

赵天成的话语在阴冷的牢房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

“……反观你们大秦，武力鼎盛，锐士无双，扫灭六合，但内部那根弦绷得太紧，二世而亡的风险，啧啧……”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

“依我看呐，你们这两家，要是能互相‘调和’一下——主要嘛，是你们老秦家多学点宋朝那套文治的、疏导的法子，别光知道用鞭子抽，给下面人多留点活路和念想；宋朝那边呢，多学学你们老秦的尚武精神和动员能力——说不准啊，你们大秦这‘二世而亡’的坎儿，就能迈得稳当一点了。”

“当然，前提是你们那位始皇帝陛下能听得进去，别光顾着修陵寝和阿房宫，忘了北边那‘蒙古’……哦不，是匈奴的威胁！”

“蒙古？”

扶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被赵天成说漏嘴、又慌忙改口的词。

宋朝灭亡的惨状还萦绕心头，北方的匈奴更是帝国当下切肤之痛。

这两个词被赵天成如此突兀地并列提及，瞬间引爆了他所有的疑惑和不安。

“先生！”扶苏的声音因急切而微微拔高，“您方才提及的‘蒙古’……是何方国度？学生只知匈奴、东胡、月氏为我华夏北疆大患。这‘蒙古’，它……它比之今日之匈奴如何？请先生务必详告！学生……学生心忧北疆久矣！”

扶苏的提问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不仅在他自己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更让隔壁耳房内的嬴政、李斯、蒙毅瞬间屏住了呼吸！

蒙古！

瞬间打开了嬴政心中最深层的警惕。

匈奴已是帝国心腹大患，耗费无数钱粮人力筑长城、遣蒙恬率三十万大军驻守，尚且未能根除。

现在竟冒出一个在万年之前能灭亡宋朝的“蒙古”？

它比匈奴更强？

强多少？强在哪里？！

嬴政搭在冰冷石壁上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声，鹰隼隼般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厚厚的墙壁，死死钉在赵天成身上。

蒙恬在北疆的奏报、匈奴骑兵的骚扰劫掠、长城民夫的累累白骨……所有关于北疆的压力，此刻都因这个陌生的名字而骤然放大！

李斯亦是心头剧震。

一个能灭掉宋朝的北方帝国？

其武力、其组织、其威胁……必须弄清楚！

这关乎帝国北疆，甚至关乎未来千年国运！

蒙毅更是血脉贲张，身为将领，他对来自北方的威胁有着最本能的敏锐。

赵天成看着扶苏那副紧张又渴求的样子，又恢复了那副“反正老子快死了无所谓”的惫懒神态。

“啧，既然你问起这‘蒙古’……嗯，算是给你们提个醒，长长见识。”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瘫坐姿势，仿佛在闲聊一件遥远的故事。

“这‘蒙古’啊，简单说，就是万年之前，在你们现在匈奴、东胡盘踞的那片广袤袤无垠的草原大漠深处，崛起的一个……嗯，怪物级别的游牧帝国。”

“怪物级别？”扶苏不解其意，但本能地感到一阵寒意。

“对，怪物！”赵天成语气加重，“它有多‘怪’？它只用了几十年时间，就横扫了几乎整个欧亚大陆！从日出之地到日落之海，铁蹄踏过之处，无数强大的帝国、王国、公国，像成熟的麦子一样被成片收割！”

“宋朝，只是它庞大征服版图上最后、也相对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之一。至于它灭掉的那些国家……啧，名字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总之很多很多，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疆域之大，比你们现在的大秦加上匈奴、百越、整个西域加起来，还要辽阔十倍不止！”

“嘶——！”扶苏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难以置信和恐惧。

“数十年？横扫……整个欧亚大陆？比大秦辽阔不止十倍？”  这个尺度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

大秦一统六国已是旷古烁今之功业，而这蒙古……简直非人力所能及！

隔壁的嬴政，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横扫欧亚？疆域辽阔百倍于大秦？

欧亚大陆赵天成之前提起过，说过什么希腊之类的！

一股混杂着强烈忌惮、震撼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征服欲的复杂情绪，瞬间攫攫住了他！

他毕生追求的就是超越三皇五帝的伟业，而这蒙古的疆域，竟达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它是如何做到的？

“先生……此……此等蛮夷，何以……何以能成此不世之功业？”

扶苏的声音干涩无比，充满了求知欲和深深的忧虑。

他迫切想知道原因，这关乎大秦对匈奴的策略！

“问得好！”赵天成似乎来了谈兴，眼中闪过一丝洞悉的光芒。

“根子就在那片看似贫瘠的草原！你们现在头疼的匈奴，还有东胡、月氏，以及万年之前的蒙古，他们本质上都是一类人——马背上的游牧民族。而蒙古，是这类人发展到了极致、巅峰的形态！要理解它，就得先弄明白草原民族为什么总能成为中原王朝的噩梦。”

他顿了顿，开始条分缕析，深入浅出。

“第一，环境塑造：草原的生存法则。”

“苏公子，你看这牢房，虽小，但四壁坚固，有粮有水，你知道明天狱卒会送饭，知道大概啥时候掉脑袋。草原上的人呢？他们的‘房子’是移动的帐篷，他们的‘粮仓’是漫山遍野的牛羊。听起来自由自在是吧？屁！那日子才叫一个朝不保夕！”

赵天成语气带着一丝冷嘲：“一场大雪灾，牛羊冻死大半；一场‘黑灾’，牲口渴死饿死；一场瘟疫，整个部落的牲畜可能全完蛋！没了牛羊，人就得饿死！这还不算狼群袭击、部落间为了水草牧场的仇杀劫掠……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从会走路就开始学骑马，十来岁就能开弓射箭，因为他们要保护自家的牛羊，也可能……去抢别人的牛羊活命。”

“恶劣的环境，逼着他们必须强悍、必须机敏、必须残忍！”

“生存就是战斗，战斗为了生存！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和生存韧性，是中原在田里刨食、有固定房子住的农夫比不了的。匈奴人如此，蒙古人更是把这一点发挥到极致。”

扶苏听得入神，若有所思。

他想起蒙恬奏报中提及匈奴骑兵来去如风，劫掠如虎，确实悍勇异常。

“第二，军事优势：骑兵！骑兵！还是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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