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完美数与囚徒

吧唧，吧唧……

列帕姆正在车厢里来回踱步。

“真的是，三月乘客，丹恒乘客，星乘客，还有白厄乘客，怎么还不回来帕？”

姬子端着咖啡，红唇边的笑意优雅依旧。

“别急，帕姆，瓦尔特说过，他们很安全。”

“嗯……姬子说得很对帕！”

话音刚落，跃迁通道的光幕开始抖动。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出脑袋，正是三月七。

她做贼似的左右张望，压低声音：“列车长好像不在，快！我们快进去！”

“三月乘客！”帕姆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脚边响起，“你在做什么帕？”

“啊！列车长！”三月七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这个，哈哈哈……我们在玩捉迷藏！”

“别演了，赶紧把她抬进来。”

丹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与三月七合力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的星双眼紧闭，嘴角挂着晶莹的液体，仍在梦呓：

“哈哈哈……所有……所有的垃圾桶……都是我的？！”

帕姆的脑袋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星乘客她……又怎么了帕？”

“呃……我们先进去再说！”

三月七和丹恒脚底抹油，飞快地抬着担架溜了进去。

粉发少女还不忘回头，“列车长，我劝你……最好离通道远一点。”

帕姆不解地看向姬子，后者只是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端着咖啡杯，优雅地起身，走向了车厢通道。

“三月乘客，白厄乘客在哪里帕？”帕姆对着通道喊道。

“在后面……”

突然，通道内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那声音密集得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

整个跃迁通道的光幕开始不祥地膨胀、扭曲，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喷涌而出！

下一刻。

噗——

一个银灰色的垃圾桶，如同炮弹般从通道内喷射而出！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最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垃圾桶洪流，瞬间淹没了整个车厢！

“哪里来的这么多垃圾桶帕？！”

帕姆尖叫着，被无穷无尽的垃圾桶挤到了墙角，只露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垃圾桶山的顶端，白厄推开一个扣在头上的桶盖，拍了拍黑袍上的灰尘。

面具下的声音带着认真的困惑，“这么多，应该放哪一截车厢？”

“白厄！！！”帕姆轰然起身，掀开了埋葬它的垃圾桶，“你给我过来帕！”

白厄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列车长，“诶？我怎么会在这里？回房间睡觉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化作一道墨色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不多时。

白厄的车厢内。

他静静地靠在床边，外界帕姆抓狂的咆哮与他无关，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世界。

方才闹剧带来的愉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他能感觉到，【化虚为实】的权柄在欢愉的滋养下，正变得越发的不可控。

它不仅能映照出滑稽的幻想，更能从记忆最深处，拖拽出那些最沉重的执念。

房间内，没有脚步声，没有开门声。

蓦地。

角落的阴影开始扭曲，光线被无形的力量吞噬。

一道身影无声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修长的手指翻开了桌上一本书籍。

来者一头标志性的绿发，气质温润，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万物的疏离。

白厄静静地看着这道身影的出现，没有半分惊讶。

或许，他本就该在这里。

“诞生于黑潮中的阴影，竟是翁法罗斯预言中的救世主。”

绿发男子悠然开口了，“这个真相……可谓是天方夜谭。”

白厄冷冷回应，“那刻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一，请称呼我为阿那克萨戈拉斯。”

那刻夏，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落在了白厄身上。

“第二，在我回答之前，先问问你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是否早已知晓？”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熟悉又刻薄的笑意。

“你寻求我的回答，是渴望一个‘正确’的答案，还是……只想让我来印证你心中的那个答案？”

白厄沉默了。

“……不论过去多久，哪怕挣脱了轮回，我认识的那刻夏，依旧如此。”

“哈哈哈哈……”那刻夏捂住自己空洞的眼眶，发出低沉的笑声，“那么，我的门生，你现在还需要那个答案吗？”

“不需要了。”

白厄缓缓起身，黑袍无声滑落。

他看向窗外，那颗被七百年风雪包裹的星球，此刻正沐浴新生。

“对我而言，是权柄，还是幻觉，早已没有区别。”

他转过头，直视着自己的老师。

“以前，天外是禁忌。如今你行走于星河之间，我以为你的表情会更惊讶一些。”

“命途，星神。”那刻夏冷笑一声，“不知所谓。不过，我对天外这事，早有预期。”

“在我看来，除了视野更开阔，这片宇宙与翁法罗斯并无区别。”白厄的声音冰冷如铁，

“翁法罗斯有泰坦，宇宙有星神。归根结底，都是囚笼。”

“很好。”那刻夏双手交叠于胸前，显然他对于白厄的回答十分满意，“闲话少叙。现在，像在课堂上一样，回答我的问题。”

“问吧，老师。”

“你，到底经历了多少次轮回？”

白厄没有丝毫犹豫，面具下的表情平静得令人心悸。

他吐出了一个数字。

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却比任何惩罚都更沉重的数字。

“33550336……”

刹那间。

那刻夏脸上的从容与睿智，凝固了。

他那只翻动书页的手指猛地一僵，书本从他膝上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他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唇却只是无声地开合了两次。

最终，唯有一声夹杂着震撼与苦涩的叹息从喉间挤出。

“完美数……原来在命运的演算中，是如此残酷的讽刺……”

那刻夏轻叹了一口气，“那么在那些轮回之中，我……又是否对命运做出了抗争？”

“每一次。”白厄回道，“不，我记不清了。”

“是吗？”那刻夏冷哼一声，“但这一次…你所做的一切都将不会是徒劳。”

白厄微微侧眸，“你还是头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在这里可没有逐火之旅。”那刻夏仿佛看穿了白厄的本质，“提起火种，你知道你的肉体已经开始灼烧你的灵魂了吗？”

白厄沉默片刻。

“正好，那就用这烈焰将世界撕裂。”

就在这时。

车厢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你，你到底是谁帕？”

一个女人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

“好久不见，星穹列车的各位。”

“我是卡芙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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