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痛苦根源
刘白不知道青青现在多少岁，但看起来也像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了。
“她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医生像是看出了刘白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也就是说，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在医院里面住了三年了？
刘白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如果是让她在这里住这么长的时间，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答案是她也不知道，毕竟失忆过后，每一天对于她来说都是崭新的一天。
可能到时候周围的人都会认识自己，而自己却不会认识他们吧？
“她痛苦的根源，其实就来自于她的父亲。”医生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哽咽。
因为知道了青青的所有经历，而她又陪伴了对方这么多年，在心底或许已经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刘白下意识地将手掌放在了医生的肩膀上，无声安慰着对方。
她脑海中其实并不知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是下意识间进行的。
“青青出生于一个不算贫困的家庭，母亲也算是勤劳能干，一家人算不上幸福，但生活还算是过得下去。”
医生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擦去，她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算是在这个时候得到了一些释放。
“她的父亲呢？”刘白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缺失的人----那个中年男人。
“算是个混蛋。”医生仍旧没有过多介绍，而是直接下了定论。
直到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游手好闲算不上…………但每日喝酒打牌，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女儿。”
“如果只是这样，他倒还能算是个勉强合格的人。”医生冷笑一声。
“那后来呢？”刘白开口问道。
“有一次喝醉酒了，回家之后酒精上头吐在了沙发上，因为妻子说了一句让他自己打扫，他便直接抄起烟灰缸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一时间血流不止，而当时三岁的青青就站在一旁看着，吓得嚎啕大哭。”
医生绘声绘色地讲述道，怕刘白不理解，还直接用动作演绎了出来。
“然而这个禽兽！”医生双拳紧握，咬牙说道：“这个畜生居然觉得青青哭的声音太大，怕吵醒其他人，败了自己在邻里之间的名声！”
“居然直接将青青拎起来，把她的头浸在水里，只要有哭声响起便按下去，直到她不哭为止。”
“如果不是隔壁的邻居被吵醒并发现了不对，翻过阳台制止了他，那么青青怕是就要被那个畜生活活淹死了！”
医生说到这里，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直接一拳锤在了刘白身旁的墙上。
“我想，青青就是在那个时候，落下了疾病的种子。”
“你知道她分裂出来的第一个人格是什么吗？”医生突然问道。
刘白思索了一下：“那个有些贱贱的男生吗？”
医生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对方能有正确的回答，毕竟她才刚醒来不久，对这些事还不了解。
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其实也只是想要有人互动和认同吧。
“其实是那个很威严的声音，那是她在七岁分裂出来的第一个人格。”
医生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那个人格寓意着保护和依靠，是青青在面对外界变化时用来保护自己的人格。”
“哦。”刘白听到这话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她总觉得自己也应该保护什么----是人还是事物？
她暂时还不知道，只是有这么一个隐隐的感觉。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医生好像被那一个短短的“哦”打击到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吐不出来。
“为什么不分开？”刘白见对方的脸色有些异样，思索了好一阵，才从空空的脑袋里想出来一个问题。
“分开？你是想说离婚吗？”医生稍显诧异，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刘白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既然对方说了，那她只需要认同就好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他们不是没想过离婚，但那畜生在恢复清醒后便开始求饶，开始说好话。”
“说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喝酒了，再也不会酒后发狂了，一定会对妻子女儿好之类的话。”
医生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语速极快地说道。
事情的结果肯定不会像那男人承诺的那样，家暴有了一次，此后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无论被家暴的对象是男是女，施暴者是男是女，都是一样的道理。
“之后呢？”刘白被吊起了好奇心，见医生不说话，便追问道。
“原本他老婆还打算在出院之后离婚，但看到那个畜生这样的表现，再加上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失去完整的家，所以也就心软了。”医生抿嘴说道。
“她忽略了差点被淹死的青青。”刘白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是啊。”医生叹了口气，从讲述者的视角，自然无法切身体会对方当时的想法。
可能对方也是矛盾的：一方面自己与孩子都受到了伤害，另一方面却又不想对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
但如果真的爱孩子，长痛不如短痛。
你以为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夫妻两人扮演过家家的游戏？
其实小孩子真的很敏锐，远比大人想象的还要聪明。
“你倒是还挺敏锐的。”医生只觉得对方的情绪价值给得很充足，虽然看起来有些懵懂就是了。
“如果后面那个男人真的做到了他所说的，青青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刘白的发问频率不自觉地提高了。
她的脑海中不断出现模糊的画面，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如果真的做到了，那就好了。”
医生叹息一声，伸脖子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仍在抽泣，但已经开始写习题的青青，继续说道：
“那个畜生装了一段时间好父亲的角色，在青青母亲以为对方真的改过自新之后，那畜生便在狐朋狗友的挑唆下，继续开始酗酒打牌。”
“青青的母亲一直隐忍着，毕竟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喝醉后家暴。”
“直到，她七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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