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会
桑海城内外的百姓无不震撼万分，这一幕将永远铭刻在他们心中，无法磨灭。
八十年不曾现世的春秋剑甲李淳罡，今日再次名震天下！
……
城外，帝释天面目扭曲，眼中满是惊怒。
漫天长剑汇聚，可怕的威势让他几乎窒息。
“不可能！本座绝不会败！”帝释 吼着，浑身真气暴涌。
叶卿云神色淡漠，冷声喝道：“帝释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能死在我李淳罡手中，也算你的荣幸！”
话音落下，万千长剑呼啸而出，瞬间撕裂了帝释天的水龙攻势，直逼其身躯！
剑光如潮，势不可挡！
“啊啊啊！本座不死不灭！你杀不了我！”帝释天疯狂催动真气，试图抵挡。
然而——
嗤嗤嗤！
万剑穿身而过，帝释天的护体真气如纸般破碎。
他低头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躯，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你……”
仅仅吐出一个字，万千剑光已然带走了他的生机。
九一三
万千剑芒倒卷回流，朝着来时的方向呼啸而去！
帝释天的身躯如同残破的沙袋，千疮百孔！
密密麻麻的裂痕遍布全身！
轰——
刹那间，帝释天的躯体在高空轰然爆裂！
彻底化作飞灰！
长生不死、纵横两千年的天门之主帝释天，就此消亡！
从此人间再无此人！
这一幕，震撼至极！
深深烙印在每一位目睹者的心中。
叶卿云那老者形象，此刻却如高山般巍峨！
这才是真正的剑中至尊！
这才是当世无双的剑仙！
以无可阻挡之势！
斩灭帝释天！
蜃楼之上。
断浪、怀空、怀灭等人望着灰飞烟灭的帝释天，再看向威势滔天的叶卿云，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帝释天……就这么败亡了？！”
“这李淳罡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有如此通天剑术！”
“简直骇人听闻！”
“快走！立刻离开！”
“蜃楼不能再留！”
“我们根本带不走它！”
话音未落，怀空、怀灭等人纷纷纵身跃下蜃楼。
断浪死死盯着帝释天消散的方向，怒火中烧。
“帝释天！你这混账！死前先把《狂战真经》还我啊！”
断浪万万没想到，帝释天会以这般惨烈的方式陨落！
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帝释天死了倒也罢，可他的《狂战真经》也随之消失！
断浪恨恨地瞪了一眼天际的叶卿云，随即也翻身跃下蜃楼。
……
远处山巅。
墨家众统领、盖聂、卫庄、张良等人沉默良久。
这一幕，太过惊世骇俗！
“帝释天……就这样陨落了？”
盗跖喃喃自语，满脸震惊。
众人原以为帝释天至少能抵挡李淳罡数个回合。
谁曾料想！
李淳罡势如破竹，转瞬便将帝释天诛灭！
这一幕着实令人震撼！
倏忽间——
锵锵锵！
数柄长剑破空而归，稳稳悬停在张良、高渐离、卫庄、盖聂面前。
正是凌虚、水寒、鲨齿与渊虹！
目睹爱剑自行归鞘，四人惊色更甚。
盖聂抚剑长叹："这手归剑之术，比出剑更为精妙。"
卫庄沉声应和："确是如此。"
"此等手段，纵使鬼神亦当惊叹。"
高渐离忽道："不知嬴政是否已亡？"
盗跖骤然指向天际："快看！"
"李老剑神消失了！"
众人举目四望，桑海城上空早已不见那道绝世身影。
......
群山深处。
叶卿云立于嬴政坠崖处。
见帝王昏迷不醒，他抄起嬴政纵身而起，化作流光掠向远峰。
不知几时。
嬴政缓缓睁眼，入目是晴空流云，耳畔有鸟兽清鸣。
"醒了？"
沙哑嗓音传来。
嬴政只觉周身剧痛，记忆停留在被帝释天轰入山体的刹那。
他强撑起身，望见粗布老者独坐危崖，背影似垂暮老松又似巍峨山岳。
"是阁下救了朕？"
嬴政眸光锐利如刀，面容依旧冷峻。
叶卿云未回首。
崖风卷起他斑白的发丝，远方海鸥掠过桑海，碧波连接穹苍一线。
忽闻老者轻叹：
"春秋作古，故人长绝。"
"天下皆言嬴政暴虐。"
"你且自答——"
"是仁君，抑或暴君？"
嬴政霍然起身，冷眼睨视着叶卿云离去的背影："寡人凭什么要答你的话！"
"你算什么东西！"
"莫非救了寡人一命，就敢在此指手画脚？"
叶卿云闻言轻笑："不过问你一句话，何必这般激动？"
"怎么，这个问题让你为难了？"
"堂堂大秦君王，如今连片刻耐心都没有了吗？"
"对待救命恩人尚且如此，"
"又教人如何相信你能善待大秦子民？"
"嬴政啊嬴政，可知盖聂为何离你而去，可知赵高为何暗中反叛？"
"不错，你是横扫雍凉的霸主！"
"你的宏图伟业固然壮阔，可这霸业之下埋葬了多少白骨。"
"当初你一统天下的夙愿，确有为苍生止戈之意。"
"但如今的你，可还记得初心？"
"这些年的巡游四方，"
"有哪一次是真心体察民情？"
"不过是为了延续大秦国祚，"
"求取长生药也不过图个万年基业。"
"可你缔造的大秦，当真如你所愿？"
"嬴政啊，莫因恶小而为，莫因善小不为。"
"终日高谈阔论你的抱负，"
"可曾低头看过脚下黎民？"
"他们还愿为你的霸业赴死吗？"
"还肯为你的宏图前赴后继吗？"
"高高在上的嬴政，"
"可还记得当年的自己？"
"多少百姓昨日还在阖家欢笑，"
"转瞬就因你的雄心家破人亡。"
"若所谓天下一统要以万物为刍狗，"
"这般天下，不如不要！"
"春秋战国无义战，"
"当年韩非为何不愿归顺，"
"如今六国遗族为何屡屡 ？"
"这血海深仇如何化解，"
"你当真从未思量？"
"要做千古一帝，"
"不光要有万里疆土，"
"更要收服人心！"
"否则就算大秦版图再广，"
"又有何意义！"
昔日蒙古帝国横扫四方，疆域横跨四州，却在成吉思汗离世后顷刻瓦解，你可明白其中缘由？
当年大隋王朝也曾雄踞两州之地，如今又剩下什么？
嬴政啊嬴政，年少时你流落邯郸，受王婆婆一饭之恩，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她全家会命丧大秦铁骑之下！
统一天下本无过错。
错的是你在这条路上沾染了太多鲜血！
当年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已成秦国罪孽！
剑天尊在拒马城外斩你三十万秦军！
你可知为何！
世人皆有要守护之人！
苍生何罪，为何要为你的野心陪葬？
若你只是寻常百姓，可愿为这样的嬴政赴死？
若你心中无天下苍生，天下苍生为何要心中有你！
小黑子，好自为之。
话音消散时，叶卿云的身影已从崖边隐去。
那些话语如重锤般敲击着嬴政的心。
起初他毫不在意。
渐渐地，每个字都让他心神俱震。
多少春秋逝去。
再无人敢如此对他直言。
自统一雍凉二州以来。
他便是大秦王朝至高无上的主宰。
无人敢违抗他的意志。
他金口玉言，便是天规。
他一声令下，便能血流成河。
六国余孽，不臣者斩！
忤逆圣意者，皆杀！
从何时起，
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叶卿云的句句诘问，
在他心头不断回响。
嬴政神色变幻莫测。
"昔日蒙古帝国横扫四方......"
回想起这句话，他仍感困惑。
"当年大隋王朝......"
此言入耳，令他心头一紧。
"嬴政啊嬴政......"
听到这句，他猛然抬头。
眼中浮现追忆之色。
"王婆婆......"
那是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还是嬴政年少时的事。
在邯郸做人质的岁月里，他曾被赵国世子戏耍得身无分文。饥寒交迫之际，一位善良的王婆婆给了他碗米饭。
那米饭的滋味，至今难忘。
"王婆婆全家都死在秦军铁骑下？"
嬴政怔住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年下令攻打邯郸时，他全然忘记了这位恩人。满腔只有对赵国的仇恨，只有洗刷耻辱的执念。
不知何时起，他心中再无半点温情。
只剩下一统天下的霸业。
"统一天下没有错。"
"错的是你嬴政为此沾染太多鲜血！"
"当年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已是秦国之孽！"
"剑天尊在拒马城外斩杀三十万秦军！"
"你可知道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人！"
"百姓何其无辜，为何要为你的霸业牺牲？"
"若你是平民百姓，会甘愿为这样的嬴政赴死吗？"
"若你心中无天下苍生，天下人为何要拥戴你！"
字字句句如利刃刺入嬴政心头。
鲜血淋漓，痛彻心扉，却也令他幡然醒悟。
当最后那句"小黑子好自为之"传来时，嬴政猛然抬头望向崖边。
可那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嬴政对着虚空嘶吼。
"小黑子"这个称呼，只有一个人用过——
当年传授他武功的卿云仙人。
那是邯郸城里的事。
少年嬴政与燕丹被赵国世子当街欺辱时，一个放荡不羁的年轻人出手教训了那群恶少。
那人唤嬴政作小黑子，叫燕丹白炭头。
还自诩是世间罕见的高手。
年轻人要嬴政与燕丹拜他为师。
嬴政摇头拒绝。
那年轻人笑道：“你这倔小子，还挺固执。”
“罢了，不愿拜师就算了。我这人心软，最看不得人受欺负。”
“这卷护身 ，送你了。”
他随手取出一卷，抛给了嬴政。
随后，他哼着小调，扛着长剑，悠然离去。
再未现身。
起初，嬴政并不信那卷是什么绝世 。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开始修炼。
一晃多年过去。
直到前些日子，天道金榜揭晓。
他才惊觉，当年那散漫不羁的年轻剑客，竟是名震天下的卿云仙。
“卿云仙……”
“卿云仙……”
“好一个卿云仙……”
“呵……”
嬴政单膝跪地，双目泛红，泪水滑落。
长生之机曾摆在眼前，他却未曾把握。
如今真相大白，那人早已离去。
苦苦追寻数月的卿云仙，竟以这种方式相见，又悄然消失。
是他吗？
真的是他吗？
嬴政心里矛盾至极。
老者的话语仍在他脑海中回荡。
那些话，深深烙印于心。
让他不断反思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是啊，天下百姓何其无辜，为何要为他的野心而牺牲？
若他是寻常百姓，会甘愿为这样的帝王、这样的霸业赴死吗？
嬴政一遍遍自问。
最终，答案只有二字——
不会。
生命仅此一次。
若非为了共同的信念，谁会甘愿白白送命？
嬴政跪在泥土中，凝视远处海天相接，望着自由翱翔的海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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