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赖升死在了锦衣卫大牢，这让贾琏有些手足无措。他原本以为抓了赖升自然什么都能审出来，可赖升却死了。

虽定了赖升贪墨宁国府钱财，还有欺压百姓的事，但没有查出赖升见袭人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此刻实在没脸回荣国府，去见林黛玉和王熙凤。

凤丫头当初就劝过他，说赖升背后牵扯的人多，行事得谨慎些，可他偏不听，觉得自己刚上任，就该雷厉风行。

如今倒好，人没审出个结果，反而死在了牢里，回头王熙凤少不得要数落他几句。而林黛玉那里，贾琏更是不敢去。可，他又只能去。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潇湘馆。还没等贾琏敲门，就见紫鹃从院里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琏二爷来了，可巧了，二奶奶和姑娘都在呢。”

贾琏心里心里一哆嗦，这下子他头皮发麻了，

“林妹妹。”  贾琏走进屋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毕竟这事说到底，是他办砸了。

林黛玉和王熙凤正在说些玩笑话，看贾琏进来便说道：“琏二哥来了，快坐。紫鹃，给二爷倒杯热茶来。”

王熙凤冷眼看着贾琏，她就觉得贾琏的脸色不对，

待贾琏坐下后，王熙凤问道：“你这今儿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贾琏黑着脸，就低着头把赖升死在大牢的事儿说了出来，还跺着脚一直说自己太大意了。

王熙凤恨不得去扇贾琏，这差事都能办砸了，要贾琏还有什么用。

林黛玉却拉住了王熙凤，又缓缓开口，“二哥不必太过自责。只要有赖升贪墨银子的证据就好，那赖升死在大牢甚是蹊跷，不过，这正好让安王好好查下锦衣卫里还剩下多少忠顺王的人，”

林黛玉这话一出，贾琏舒了口气，而王熙凤则是指着贾琏的头，让贾琏还不敢谢谢过林黛玉。

“多谢林妹妹了，我，我下次办差定会仔细些”。

林黛玉轻轻点了点头“京城里的事，哪有什么能瞒得住的？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知道罢了。”

她顿了顿，看向贾琏，“二哥刚当差没多久，想要做出些功绩来，这份心思是好的。只是锦衣卫里向来复杂，你以后仔细些。再者，赖升在宁国府待了这么多年，背后牵扯的人和事，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查明白的？他如今死了，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二哥往后行事，得多留个心眼就成了。”

贾琏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倒是不怕旁人说我办事不力，只是赖升这一死，有些事就再也查不明了。尤其是他私下见袭人的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跟袭人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林黛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先不管袭人，你既定了赖升贪墨的罪责，那就结了案，想来定会有人要急迫了，赖家的人或许不甘心呢。”

“对啊，赖婆婆定不甘心，说不得就要去找老太太，”王熙凤拍着腿说道。

“嗯，若是她去找了，那到好了，老太太定然会找琏二哥问，二哥你可知该怎么办？”林黛看着贾琏问道。

“自然是实话实说，那赖升私下见袭人，还把袭人哥哥一家子弄到了平安州。”

“不需说这个，你之说赖家贪墨银子的事儿，并让老太太去叫贾珍，看贾珍是个什么主意。”

贾琏听了转不过弯，林黛玉为何这样说道贾珍，而王熙凤则明白了，对啊，赖升贪墨宁国府的银子，贾珍要是不管不问，那不就是说贾珍心虚，

“好主意，林妹妹你这主意好。”

林黛玉笑了笑，“不过，二哥也不能掉以轻心，到时候，不管贾珍如何，你就只说赖升贪墨，该抓，别的一概不说。”

林黛玉说到贾珍，都直接说出名字，而不再是珍大哥了。

贾琏点了点头，“多谢妹妹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贾琏站起身，对着林黛玉拱了拱手，，“今日若不是来见妹妹，我恐怕还在钻牛角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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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堂

赖嬷嬷一进屋子就扑在贾母脚边，花白的头发散乱着，手里还攥着块皱巴巴的帕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声音都带着颤：“老太太，您可得为老奴做主啊！我们家升儿……  他死得冤啊！”

贾母见她这般模样，连忙让鸳鸯上前搀扶：“快起来说话，这么大岁数了，跪在地上仔细伤了膝盖。有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赖嬷嬷却不肯起身，依旧伏在地上，帕子擦着眼泪，嘴里絮絮叨叨地诉着苦：

“老太太，升儿在宁国府当差这么多年，虽说性子是鲁莽了些，可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就突然被抓进锦衣卫大牢，还……  还没几天就没了性命呢？他们说升儿是畏罪自戕，可升儿是什么样的人，老太太您还知晓吗？他要是真有过错，怎么会不敢跟您和珍大爷说，反倒要寻短见呢？这分明是有人冤枉他，把他逼死的啊！”

她这话听得巧妙，只字不提是贾琏派人抓的赖升，也不说赖升贪墨欺压百姓的事，只说赖升是  “被冤枉的可怜人”，句句都往  “冤屈”  上引。

贾母拍了拍赖嬷嬷的手背：“你别急，也别太伤心。若是真有冤屈，咱们也不能让升儿白死。”

说到这儿，她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鸳鸯：“去，让人把琏儿叫来。他在锦衣卫当差，这样的事儿，他难道就不知道？”

鸳鸯应声刚要走，赖嬷嬷连忙抬头声音低了些：“老太太，这……  这就不必劳烦琏二爷了吧？毕竟琏二爷刚当差，许是……  许是有什么误会。老奴就是心里难受，想在您这儿诉诉苦，没别的意思。”

贾母淡淡笑了笑：“误会不误会，总得问明白才好。琏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做事虽说有时候急躁了些，你儿子的事，让他来说说，也省得外头人瞎传，坏了咱们府里的名声。”

没多大工夫，贾琏就跟着鸳鸯进了荣庆堂。

他刚从潇湘馆出来，心里已经有了底，可一进屋子看到赖嬷嬷，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等走到贾母面前后这才躬身行礼：“孙儿给老太太问安。”

贾母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赖嬷嬷说他儿子死在锦衣卫大牢，还说他死得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琏坐下后，没有丝毫犹豫，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双手递到贾母面前：“老太太，这是孙儿查到的赖升贪墨宁国府钱财、强占百姓田宅的证据。他在宁国府当差这些年，借着珍大爷的名头，私下克扣下人的月钱，还把宁国府的公产偷偷转到自己名下，光是查出来的银子，就有十多万两。孙儿正是因为查到这些证据，才把他抓起来，没想到……  他竟死在了牢里。”

贾母接过纸，慢慢翻看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上面的账目写得明明白白，还有几个被赖升欺压的百姓的证词，桩桩件件都铁证如山，哪里是什么  “冤屈”？

赖嬷嬷站在一旁，看着那些证据，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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