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摧心肝陈默失兄长 终有报文正得了断 中
“那你知道穿拖鞋不能骑摩托不。”杨端说。
“嗨。”陈默把鞋襻往上一提,“好了。”
“戴上。”杨端递给他另一个头盔,“哪去?”
“回家。”
“早饭?”
“没钱。”
“请你,”杨端说,“上车。”
两份小米粥,两个包子,五角钱油饼外加五分钱咸菜,杨端付的钱,二人吃了早饭,杨端又带他理了发,恢复利落模样,分道扬镳。“杨哥,”陈默说,“我是不是对不起这份职业,我害死了阿金。”
“陈默,大家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药不是好吃的,吃了还得去洗胃,”临别,陈默伸手去接,杨端拎着他的药,将手一闪,“真想轻生的话,天下就没有不痛苦的法子,何不为陈铭活着,把命留到禁毒的时候用,替他好好看看,‘银蛇’是怎么覆灭的。”
陈默点了点头:“知道了。”
“行,明儿见。”
“再见哥。”陈默说。
他没回家,漫无目的地瞎逛,一抬头竟到了纺织厂家属院,外廊式筒子楼三面环合,他目不转睛盯着院中光秃秃的玉兰树,这花,到底什么时候开呢。
哥哥陈铭牺牲后,陈默性格也孤僻了许多,一蹶不振,但本着既来之则安之,便选择在档案室稳下来,由于他对待群众和善认真,细致负责,受到了广泛好评。
坚守岗位是出于他的职责,然而斑白的两鬓已经说明了一切。
此时,大家陆陆续续交接班,陈默正在公告栏前围观当月光荣榜上的名单,奈何人多,只好在人群外,茫然地四处张望。
“陈默,真是你啊,我都不敢认。”背后有人唤他,回头一看,却也认得,此人相貌堂堂,眉目英朗,挺拔精干,可不正是杨端吗。
作为陈默的同事,二人算是熟识,杨端之前是刑警,他仍在禁毒大队工作,又是空军退役,所以比陈默陈铭都年长十来岁,此时一见,杨端不由大吃一惊,“才一月不见,你的两鬓怎么?”
“杨端,”陈默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是啊,许久不见,谢谢关心,无妨,出院第三天就白了。”他眨了眨眼,迅速垂下眼眸,挠了挠头,他一看到杨端这人,脑子里就自动播放那首《打靶归来》。不知该说什么:“那个,二百我下个月发了工钱还你。”
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不急着去看看,没有你?”杨端有些诧异。
“挤不进去,”陈默摇了摇头,“我不在乎这个。”
“话不能这么说,有道是‘功高不赏,构罪无形’,”杨端说,“下班了?”
“晚上我值班。”陈默道。
两人点点头就分开了。
当晚,杨端如约而至,此人是出了名的胆大心细,端方正直。
“你,当真以为自己,只是因为身心不适合参加后续工作,才被调离的?”
“细讲。”陈默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现在,队里怀疑,陈铭同志的牺牲,和,你,有关。”
“什么?”陈默嘴里的糖不动了,紧紧盯着他,“为什么?”
“因为,之前,只有你去见过本案唯一的重点保护证人,白藏。”
“是陈铭和我一起去见的她。”
“对。她说自己受到了匿名电话的死亡威胁。”
“那么我现在就去找她。”
“不必,证人死了。”
“不可能啊,我上个月还见过她,她才十九岁,身体健康,家在邻市,刚刚念大二。”
“就是上周末,证人离校回家时出了车祸,被超速拖行数米,东西散落一地,重伤送医,不治身亡,这两天就来办手续。”
“肇事者呢?”陈默握紧拳头,摇了摇头,“尸检怎么说,这是蓄意谋杀---”
“肇事逃逸,尚未归案,至于临时还是蓄意,具体需要等尸检结果,没有充分证据指明这是一起谋杀,案发地段在郊区,两侧都是树木荒野,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监控覆盖,是个死角,又是深夜,光线也不好,交管部门排查了前后路口监控,查了一圈,可疑车辆系套牌车,证人的社会关系较为简单,并未与人结仇,其他正在排查。”
“那,这件事......”陈默道,“我,清者自清。”
“你放心,我们会追查的。”杨端说,“我相信你,否则也不告诉你了,只是陈铭的事还......”
“当真?”陈默气息一滞,随即欲起,“怎么可能,陈铭是我哥哥,我就这么一个......”
杨端按住他的肩头:“慎言,此事存疑,不要声张。”
“杨端,”陈默起身叫住了他,说,“谢谢你。”
杨端点点头,告辞了,陈默决定认真工作,可是他无法忽视。陈默从衬衣口袋里拿出陈铭剪去一角的身份证,指头轻轻抚过,阿金,阿金,他气息颤抖,再忍不住,眼泪大颗地滴落在上面,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哥哥的脸。
白藏是个苍白瘦小的学生,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时,陈默还没调到缉毒大队,而是也在这样一个晚上值班,白藏穿着浅绿色的裙子,扎着马尾,眼睛红红的,目光呆滞,有些怯生。
她家境普通,高考之后,母亲因被人一次骗走攒了一半的学费,急火攻心气得病倒,追还遥遥无期,而为筹款治病和学费,女孩又不慎借了高利贷,从此掉入旋涡。不同的是,他们追查下去,发现诈骗和放高利贷的人,另有要案在身,背后涉及的是一个流窜的黑恶势力团伙。他记得清楚,白藏是来问贷款问题的,女孩不知道,裸贷,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
如果说当晚他还能保持清醒克制,那么第二天一大早,遇到的事则是彻底压断了他理智的神经。
到了快要交班的时候,来办销户手续的正是白藏两鬓斑白的父母,她的母亲神情憔悴地问他能不能把女儿的身份证留下。陈默剪掉一角以示作废,递还给了他们,看着老两口颤颤巍巍,相互搀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陈默捂住脸深吸一口气,如鲠在喉,感到心口一阵无力。他们是失独家庭,白藏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她曾有一个姐姐,自幼体弱,父母好容易悉心养到十四五岁,忽然一病死了,只剩她一个人。
他记得那个罪犯头目的名字---秦文正。
陈默心跳加速,坐立难安,喝了一缸水,还是没有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几天后,白藏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她的一双眼角膜和心脏被人挖走,肾脏也少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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