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弃糟糠趋炎附势 听铡美夜半惊梦 中
“三更半夜哪有人唱戏,”谢竹还算冷静,“是收音机。”说完他反应过来,那收音机都十年没用过了,还是秦立的陪嫁,因为他嫌弃小资,秦立在时就磕磕绊绊不常用,这会怎么会突然开唱。
“开封有人将我告,何不升堂问根苗?”
“快,快去关掉。”娇妻推他,“你去呀,是秦立的屋子。”
却听收音机继续咿呀开唱:“你劝我升堂有什么好,霎时教你的魂魄消,人来击鼓喝堂号。带上香莲质对一遭,带香莲。”
“香莲上堂---”
“全仗相爷把仇报,负义之人罪难逃。”
“香莲,那旁站定陈世美,只管上前对供招。”
惊得谢竹登时是两股战战,二人还想收拾东西,却听收音机里秦香莲唱道:“遵命,未曾开言心好恼,无义的贼子听根苗,包相好言来劝告,你怙恶不悛敢撒刁,贪恋荣华忘宗祧(音同‘挑’),杀妻灭子罪难饶,你看我头戴公婆孝,你,你,你身穿大红袍,似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千古少,枉披人皮在今朝。”
夫妻二人你推我搡的来到隔壁卧室门前,谢竹哪敢说是因为害怕,那屋里正中还挂着秦立的像呢。谢竹心想,这事天地之间再无第三人知道,能奈我何,就是在这时,年轻十多岁的娇妻“妈吔”尖叫一声,谢竹一抬头,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秦立缥缈模糊的脸突然透过门上的玻璃小观察窗出现在墙壁上,在黑暗的房里显得格外怪异,他几乎心脏骤停了,强装镇定。
“你命韩琪去行刺,杀他母子你还不招。”
“我命韩琪有谁晓?”
“现有你府的杀人刀。”
“啊呀,大堂之上验了刀,三十六计走为高,不辞明公忙搭轿。”
“先别管了,这屋门打不开,钥匙呢,去开大门,出去要紧。”谢竹炸了一身白毛汗,暗道不妙,崩溃的夫妇俩手忙脚乱地试图逃出。却听收音机咿呀唱道:“哪里去?”
“我有本章奏当朝。”
“住口,如今有人将你告,先打官司你后上朝。”
我才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能拿我怎样。谢竹心中暗道。
“纵然有人将我告,敢把我当朝的驸马你怎开销。”
本就令人做贼心虚的剧目,再加上年久失修的收音机沙哑的音效,紧闭反锁的门窗还是浇灭了谢竹心里唯一的一丝侥幸,谢竹夫妻二人就在这里儿啷的戏曲中,神色不定,葬身火海。
收音机还在自顾自唱着:“呸---慢说当朝驸马到,就是那凤子龙孙我也不饶,头上打去乌纱帽,身上再脱他的蟒龙袍,人来捆绑陈世美,铡了这无义人再奏当朝!”
遗憾的是,杨端赶到的时候,收音机已损坏,无从查验。
杨端自然不信亡魂报仇的事,但是他们细细检查了屋里,尤其是次卧,门是半玻璃窗的木门,屋内门锁完好,并无异样。陆陆续续有二人的同事进去吊唁,杨端拿着报告蹙眉凝视,有别于当时一般的重组家庭,这一家人的关系看起来是完整甚至和谐的,问题在于好像有点太过和谐完美了。说起来是没有明显动机,但敏锐的直觉总告诉他还有哪里不对。
秦文正一度哭得不能自已,呼吸困难,发抖麻木,半天才缓过来。现场因救火已被破坏了,无法提取完整有效的脚印和指纹,门上倒是有他的指纹,可秦文正作为儿子这也不奇怪,况且他在早上也确实摸过把手,是众人都看见了的,他还是未成年人。“大娘,里面刚才怎么了。”杨端问。
“哎呀,这娃娃又是手脚发软,又是呕吐发抖,东倒西歪吓死人了,幸亏里面正好有一个老师,说是什么,呼吸,什么中毒,倒是不严重,才缓过来了。”邻居说。
杨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呼吸碱中毒。”
“对对对。”
“杨哥,有什么问题?”陈默说。
“瞧他哭得这么伤心,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杨端说,“回来组织楼里做一次大规模的电力检修,走吧。”
人人都道秦文正伤心,没人知道他是在哭他那苦命的生身母亲,秦立,八年了,他终于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放声大哭一场,可笑的是却是在凶手的葬礼上。
“陈默,是这儿吗?”杨端说。
“县城一高,错不了。”陈默说,“哎,来了来了。”
“多长时间。”杨端说。
“二十五分钟一个来回。”陈默回答。趁着这空,他们往前回看了学校所有的监控视频,翻了三天都没有异常,虽然当时的监控探头少,可也覆盖了校园的出入口,接下来杨端又查了周围建筑和沿途道路的监控,也没有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他骑了三年那同款杂牌单车?”杨端踩了一下脚蹬,“骑到最快了?”
“是啊,车链都要蹬冒烟了。”陈铭累的气喘吁吁,“还没算他的磨损呢。”
“嘿,看来他这腿还真有点不得劲。”杨端说。他们看过,附近也没有小路或是巷子可以直达两地的,除去最近路程,如果要避开监控,势必要绕远。
“陈铭之前是班里跑步第一名,拿过奖呢。”陈默说。
“宿舍楼晚上宿管查寝之后是要落锁的,大课间二十分钟,晚自习之前倒是有半个小时空闲时间,但课后五分钟和课前五分钟都有人看见过他在背书写题,手里还拿一煎饼,再刨去停留的时间,”杨端说,“他这车还在学校放着呢,上周一到现在都没动过,落了一层灰。”
“最后一次,不是,你俩这身板,才跑多远......”杨端决定再测一次跑步,陈默和陈铭都累的坐在地上喘气:“三次之后又三次,都跑七次了,还测啊杨哥。”
他把外套一脱:“你俩歇歇,给我拿着。”五点三公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十来次结果测出来,只有杨端在二十分钟内完成了一次往返。毋庸置疑,杨端是练过的,打小身体素质就好,如果秦文正真的和这次事故有关,那么要考虑的事情就远不止这些了。
他们暂不清楚秦文正是用了什么手段布下天衣无缝的机关,这还没算布置机关的时间。
“杨哥,他把腿跑折了也不能这么快吧。”陈默说。
“把他成绩单要来。”杨端说。
“没看错吧,是百分制啊。”陈默说。
“亏的是高考不考体育。”陈铭说。
“这......”仨人围在一块,杨端看着少年的期末成绩单陷入了沉思,岂止是‘一般’,化学满分,一排接近满分的优秀后面,体育那一栏明明白白写着合计二十一分,“立定跳远一米五,一千米七分五十三秒,还练了两年,这腿脚别提骑车了,怕是跑个操都费劲。”
最后,少年的嫌疑被排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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