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病难愈寄望神明 算圆周欲逆时光
陈默用半天听完了他留下的所有罪证和信息,又来到了秦文正身边。
目光落在年轻人有点怪异的右腿上,陈默看了一眼他的铭牌,那上面写着‘秦文正’及出生年月,名字取的是不错,但是这个人办的事既不文雅也不端正,可见不是个好名字,再过几天,他就要过二十九岁生日了,陈默伸手盖上了那块白布。
陈默不知道他的心眼多和心眼小是不是并存,说他是居心叵测吧,他决计是睚眦必报,说他心胸狭隘呢,他又常常别有用心。
“你真该死啊,没人会和你合葬的,也许你真的可怜,但这一切都不能够成为你违法犯罪,迫害他人的理由,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借口,后来的一切,全是你为非作歹,自作自受。”
陈默目光坚定,自言自语道,“像你这种东西,就应该,留到六月二十六日,给林公祭天。”
秦文正终于睡了他短暂人生中的第一个安稳的好觉,他可以高枕无忧了,而陈默,在打开了电视剧《西游记》之后,也终于睡了五年来的第一个好觉。他想阿金,若是阿金也想他,梦里见见罢,他常常梦到阿金,可从来都只是一个黑暗中模糊的背影,难以抓摸,这一次,阿金回头了,他还是像当年那样年轻,站在阳光下,阿金笑了。
“哥......”陈铭离开的第五个年头,陈默第一次大哭起来,难以自抑。
梦境混乱而虚幻,未及说话,画面一转,陈铭在他眼前消失了,有人唤他兄长,秦文正出现在他眼前,仍像幼时那般一脸纯真地唤他‘齐天大圣’,微笑着问他怎么不给兄长报仇。
陈默失控地将他一把掐住按倒在地,秦文正并不挣扎,只是愈发笑得癫狂了,递给他一把匕首,说了句:“我不欠你,来捅我。”陈默迟疑片刻,仇恨和仅存的一线理智撕扯着他。
只是下一瞬,秦文正却发丝散乱,握着他的手自己迎了上去,瞬间血染白衣,陈默气息一滞,睁大眼睛,温热的血飞溅到他的颊上,秦文正定定地唤了声:“兄,长。”用尽全力为他拭去脸上的血珠,便倒下了。
陈默惊醒,这梦境太过真实,他仍然浑身紧绷,仿佛真的杀了人。
电视里正播放着车迟国一集:穿着文武袖的孙悟空道:“你们把毫毛捏在无名指里,只管走路,若是有人追拿,你们就攥紧拳头,大叫一声齐天大圣,俺就来救你们。”
接下来便是喜闻乐见的除暴安良,此时看却很不是滋味,呆坐半晌才意识到秦文正已死,陈默心下一片茫然,无论是原著或是电视剧,对于西游记的每一个情节他都烂熟于心了。
原著是‘众僧道:“爷爷,倘若去得远了,看不见你,叫你不应,怎么是好?”行者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万里之遥,可保全无事。”。’
秦文正唤他兄长,是否也希望他能够像齐天大圣一般去救他呢。
陈默去看了白藏,又在哥哥陈铭的墓前留下一兜橘子,他每年都去,雷打不动,只是这次,身心忽然变得轻松,回去时碰巧遇到了杨端。
陈默压低帽檐本想低头过去,奈何一头白毛太过惹眼,被提着名字叫住了。
陈默瞄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迅速低头,干干巴巴挤出一句:“杨哥,你也来了。”
“受害者的照片和录像,全都已经删除了。”杨端说,“也停止传播,消除不良影响了,希望,可以告慰逝者。”
“可怜的女孩被留在了人生的冬季。”陈默说。
“也希望活着的人能好好生活。”杨端说。
“杨哥,叫我有事?”陈默觉得受到了针对。
“还你的旺仔牛奶糖。”杨端从口袋里掏出来两颗,“还看黑猫警长啊。”
“嘿嘿,忘了掏兜,”陈默说,“杨哥,谢谢你,叫我同去。”
“你呢,五年了,不准备回去吗?”杨端问他。陈默陷入了沉默,看看天,良久,目光游离道:“回不去了。”
“你最近过的好吗?”
“嗨,就我自己,什么好不好?”陈默说,“随便打份工咯,这辈子就乐意一人儿过,无所谓,也了无牵挂。”
“怎么,不喜欢孩子还喝旺仔,喜欢男孩女孩啊?”
“我哪有孩子啊,差得远呢。”陈默笑了,“不过要是真说起来,还是女孩更好,最好是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
“陈默,那你要女儿吗?”杨端忽然说。
“我要是有女儿倒好了,”陈默乐了,这没头没尾的,“连媳妇还没讨上呢。”
杨端从口袋夹层里掏出张一寸照片:“喏,我女儿,杨漫,漫天飞雪的漫,刚上一年级。”
“嗯,好看,这眉眼随你,像个小猫咪一样,一看就机灵。”陈默说,“杨哥,我是真羡慕你,不像我,回家连个人气都没。”
“我也羡慕你。”杨端看着他,杨端的爱人也是警察,打拐办的。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陈默心里纳闷。杨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二人就此别过。
五年了,随着烟囱里一缕黑烟飘散,秦文正罪孽的一生真正结束,哥哥陈铭大仇得报,陈默长松了一口气,病却没好。
杀害哥哥的凶手已经伏法,但陈默却高兴不起来,他永远不会忘记哥哥牺牲这件事,但愤怒过后,只是五味杂陈,他的人生,早已被彻底扭转,支离破碎,不能复原。随着一箱箱娃哈哈AD钙奶散落在地,那个年轻人真正近距离躺在他面前时,他发觉那是一种亦不能完全被称之为恨的情感。
一切欲望皆为虚妄,毋须贪恋一时之快,方能解困得道。毕竟毫无目的的恨是没有意义的,只会裹挟着人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陈默拐去看了秦立:“妈,我来看您了,以后都是我了。”他给养母献上一枝象征高洁,代表报恩、真挚感情的玉兰花。
他从此只着意一件事---救回哥哥阿金。回家路上,陈默再次鬼使神差来到了纺织厂家属院,天色惨白,楼道外墙的花格窗遮挡下,外廊式的筒子楼愈发昏暗深沉,那株玉兰树---光秃秃的,花落了。转型后逐渐没落的厂区和家属院已经人走茶凉,不复当年喧嚷,零落的花瓣也碾作尘泥。
之后两个月,陈默的病症时轻时重,变卖所有家具,买了药,还是没钱,药物收效甚微,他也愈发癫狂。
自住精神病院起便不断梦到的奇幻梦境,近些日子陷入的梦更加频繁奇异。
善于堪舆算命的他,屡次带领众人躲避焚书坑儒,携玉逃入异界,和八年浴血抗战,将玉藏入老宅。知识涌入了他的脑子里,他是器灵哥哥,本体和氏璧,与随侯珠双剑合璧,合称春秋二宝。
他终是被雕琢空留碎片,逐出宫去,弟弟生于始皇十九年,本体为传国玉玺的器灵秦文正,在始皇二十八年跌入水中,唤他哥哥,声声泣血,他却无法拯救,直至同时八年后抗战结束方能回还。
对此他很是头痛,思虑再三,索性便放弃了医院开的精神类药物,转头杂学旁收,寄于神明,忠于信仰,他出身理科,便寄望于五年前的1997,他所擅长的,数学,如果π可以算尽,时间将被逆转,可以起死回生。
地上堆满了草稿纸,几乎无处下足,他就在这满地草纸上醒来,研究逆转时间的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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