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纽约美人
纽约的三月，阳光透过摩天楼的玻璃幕墙，在冰冷的街道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维克托站在曼哈顿中城一栋写字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如同玩具模型般的车辆和行人。
他刚刚结束与SHW纽约分管人——一位姓陈的华裔中年男子的会面。
陈先生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健谈且可靠，他详细介绍了SHW餐饮房车在纽约的运营情况。
短短时间内，两百七十多辆绘有醒目SHW标志的房车遍布纽约各大热点区域，如同移动的印钞机，每月汇聚起超过四十万美元的利润。
这个数字让维克托感到满意，但也仅止于满意。
他脑海中盘算的是更宏大的蓝图，以及如何将这种成功的模式更稳固地复制到全美各地，而非仅仅沉醉于一个点的成功。
“维克托，纽约的市场证明了我们的模式是可行的，但下一步的关键在于标准化和快速复制，同时要严格控制成本和质量。”
陈先生的话语还回响在耳边。
维克托认同地点了点头，实业出身的他，更相信脚踏实地和可控的扩张。
就在这时，他的摩托罗拉响了。
来电显示是布莱尔·帕法——他那位野心勃勃、人脉广阔，且总想将一切“美国化”的CEO。
“维克托，在哪儿？立刻到上东区‘蓝宝石咖啡馆’来一趟。”
布莱尔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不容置疑。
“现在？我刚和陈先生谈完。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维克托微微皱眉，他不太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打乱。
“给你介绍个姑娘。”
布莱尔说得直白，不给维克托拒绝的机会：“听着，维克托，我们很早之前说过，你需要一个白人女友。这不是建议，是战略。
这能让你更快地被这个圈子接受，对你的生意扩张有难以想象的好处。想想看，一个成功的亚裔企业家，有一位得体的白人伴侣，这能打破多少无形的壁垒？”
维克托感到一阵荒谬和抵触。
他的感情生活，何时需要成为商业战略的筹码？
“布莱尔，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我的事业靠的是产品和模式，不是······”
“维克托！这里是美国，如果你不选择融入进来，那么就不会给你机会。”
布莱尔打断他，语气强硬起来，“在这里，你就是个外来者！你想真正融入顶层，想拿到更多的资源，有些规则你就必须遵守，甚至利用。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卡洛琳·钱宁，我的大学同学，家境优越，形象好，对你很有兴趣。就当是去认识个新朋友，拓展人脉，行吗？我已经约好她了，别让我难堪。”
维克托沉默了几秒。
他厌恶这种被安排的感觉，但布莱尔的话虽然刺耳，却某种程度上戳中了现实的无奈。
他深知在美国这个商业社会，尤其是纽约这个名利场，人脉和“形象”有时确实是一张隐形的通行证。
他叹了口气，妥协中带着一丝自嘲：“······地址发我。”
·······
“蓝宝石咖啡馆”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低调的奢华感。
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一位金发女郎独自坐着，姿态优雅，正是卡洛琳·钱宁。
她看到维克托走近，露出一个训练有素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维克托·李？我是卡洛琳·钱宁。布莱尔经常提起你，说你年轻有为，有自己的餐饮事业，做得非常成功。”
她主动伸出手，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
“幸会，钱宁小姐。布莱尔过奖了，只是小生意。”
维克托与她轻轻一握，在她对面坐下。
他快速打量了一下对方，典型的富家娇娇女，身量高挑，容貌靓丽，衣着精致，但眼神中带着一种对世界好奇却又疏离的打量，仿佛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可供欣赏的展品，包括他维克托·李。
接下来的谈话证实了他的预感。
卡洛琳的确很善谈，从艺术展览谈到慈善晚宴，言语间透露出优渥生活塑造的见识和品味。
她对维克托的“餐车帝国”表示出惊叹和佩服，但这种佩服更像是在观赏一个新奇有趣的玩具。
“你能想到用房车来做餐饮，真是太酷了！这简直是一场移动的革命，不是吗？”
她眨着眼睛说，但维克托感觉她并不真正理解这背后的供应链管理、标准化制作和地推团队的辛苦。
维克托保持着礼貌，简要地回答着她的问题，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疲惫。
他对这种浮于表面的交际，对这种被精心圈养的金丝雀缺乏兴趣。
他的世界是厨房的烟火气、是财务报表上的数字、是扩张地图上的坐标、是想要靠着拳击来获得地位的！
而非沙龙里的闲谈和时装周的潮流。
两人的频道完全不同。
对话很快变得干涩——维克托不懂什么叫做该死的优美、什么叫做幽香。
卡洛琳似乎也察觉到了维克托的敷衍，她的热情稍稍冷却，转头说起拳击——却又是说的那个拳击手的肌肉线条很好等等。
一杯咖啡未尽，两人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该结束了。
“很高兴认识你，李先生。”
“我也是，钱宁小姐。”
结账时，维克托拿出了钱包，卡洛琳则熟练地表示：“我们AA吧。”
维克托没有反对，这很符合他对这次见面性质的认定——一次纯粹商业社交意义的、互不相欠的会面。
离开咖啡馆，秋风吹拂在脸上，维克托反而觉得轻松了些。
他把这段小插曲抛在脑后，继续投入到对泰森·富里比赛视频的分析中。
然而，就在当晚，他下榻酒店的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是一位穿着西装、举止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
“晚上好，李先生。冒昧打扰，我是马丁·钱宁先生的秘书。”
男子递上一份材质精良的邀请函，“钱宁先生诚挚邀请您明日中午十二点半，于‘橡树厅’共进午餐。届时司机会在酒店楼下等候。”
维克托愣住了。
马丁·钱宁？
那个华尔街的金融巨鳄，身价超过二十亿美金的风云人物？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
还如此正式地邀请自己？
“请问钱宁先生邀请我，是有什么事吗？”
维克托谨慎地问。
秘书保持着职业微笑：“钱宁先生只是表示，对您和您的事业很感兴趣，希望有机会与您交流。请您务必赏光。”
送走秘书，维克托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邀请函，心中疑窦丛生。
他首先想到的是布莱尔，但随即否定，布莱尔虽然人脉广，但似乎还够不到马丁·钱宁这个层级。
难道是······卡洛琳·钱宁？
钱宁这个姓氏并不常见。
他回想起下午那个金发女孩，她似乎提到过她的父亲“也在华尔街工作”·······一个模糊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但这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去，还是不去？
机遇与机遇并存——全是机遇。
马丁·钱宁是金融大亨，而自己对华尔街那套资本游戏向来敬而远之，甚至预感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话不投机怎么办？
但这又是一个无法拒绝的、可能蕴含巨大机会的邀请。
最终，强烈的好奇心和商业本能驱使他做出了决定：必须去。
次日上午，维克托精心准备，不仅梳理了自己企业的数据和未来规划，更反复思考了当前的经济形势和他的判断依据。
中午，一辆豪华轿车准时将他接到了位于曼哈顿核心地带的私人俱乐部“橡树厅”。
这里的环境与昨天的咖啡馆截然不同，厚重的橡木装饰、低调而昂贵的艺术品、近乎绝对的安静，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老牌财富的底蕴和权力。
马丁·钱宁在一个靠里的安静卡座等着他。
他看起来比杂志上更显年轻，金色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眼神锐利如鹰，但脸上带着看似随和的笑容。
“李先生，很高兴你能来。”
马丁起身与维克托握手，力量感十足，“听小女卡洛琳提起，昨天和你进行了一次非常愉快的谈话。她对你的评价很高，说你务实、敏锐，和她见过的很多‘夸夸其谈的年轻人’很不一样。”
果然是因为卡洛琳。
维克托心中了然，但面上不动声色：“谢谢钱宁小姐的谬赞。钱宁先生，很荣幸能得到您的邀请。”
寒暄过后，午餐在看似轻松的氛围中进行。
马丁·钱宁极其擅长引导话题，他从纽约的餐饮市场聊到宏观经济，再不经意间切入维克托的商业模式和扩张计划。
他显然做足了功课，对SHW的运营细节和优势了然于胸。
“很棒的实业，维克托——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马丁切着盘中的小羊排，语气赞赏，“你抓住了需求，并且用最低成本、最高效的方式满足了它，形成了可复制的规模。这正是实业的魅力所在。但是·······”
他话锋一转，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你有没有想过，让它变得更快？更大？凭借你现在的利润积累去滚动发展，速度太慢了。华尔街可以给你提供足够的燃料——一轮融资，或者直接上市，我可以让你的品牌在一年内遍布美国每一个主要城市。”
金融家的典型思维——杠杆、速度、规模。
维克托听出了其中的诱惑，但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沉吟片刻，决定坦诚自己的想法。
“钱宁先生，感谢您的看重。华尔街的力量我毫不怀疑。”
维克托措辞谨慎，但语气坚定，“但是，请原谅我的直率，我对目前美国的金融市场，持相对悲观的态度。”
马丁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年轻人会如此直接地反驳他，而且是在他最熟悉的领域。
“哦？悲观？何以见得？经济数据看起来依然强劲。”
“数据也许会骗人，但购买力不会。表面的强劲之下，流动性过剩、资产价格虚高、次级贷款的风险正在层层转嫁和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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