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碎骨机
挂断电话，维克托站在空荡荡的训练馆中央，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麦克斯太明智了。
不过太灰暗了——真正的勇敢是在见识到黑暗之后点燃火把，是在见识到生活的残酷的残酷之后继续热爱。
许多人都是如此，即便热爱生活的原因不一，即便是不得不如此。
麦克斯不是，她遇到什么事情人，然后被打击到了极点。
维克托·李走到拳击台边，抚摸着围绳。
无论背后麦克斯遇到了什么，那都是麦克斯的，他只有一个选择：
赢得比赛，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最高的位置，获得人望，然后才能继续自己两把抓、两手硬的机会。
在擂台上，一切最终都归结为最原始的形式——坚持到底的能力。
他戴上拳套，再次开始击打沙袋。
······
八月十日的拉斯维加斯，空气仿佛都被米高梅大花园竞技场这座巨大的吸金兽蒸腾得灼热而躁动。
白天的称重仪式上，气氛已然紧绷如弦。
詹姆斯-“碎骨机”-史密斯一改此前与维克托-“狂虎”-李互动时那近乎虚伪的温和，他肌肉虬结的胸膛几乎要撞上维克托，眼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凶暴与轻蔑，口水几乎喷到维克托脸上，用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声音咆哮：
“小子，明天晚上，我会把你每一根骨头都拆出来敲碎！”
先发制人的心理战，意图在战斗前就撕裂对手的冷静。
维克托只是用那双冰封般的眼睛平静地回视，微微扬起下巴，没有任何退缩，也没有被激怒的失态，只是暴力推开几乎压到身上的史密斯，沉默的力量反而让史密斯的嚣张更显焦躁。
无形的硝烟早已弥漫。
而现在，夜晚降临，这座沙漠不夜城的核心光芒彻底聚焦于拳台之上。
巨大的聚光灯束将方形的战场照得亮如白昼，仿佛献祭的祭坛——两人之中只有一人能拿走全部！
空气中混合着昂贵的雪茄烟味、汗水、酒精以及一种近乎原始的狂热。
欢呼声、口哨声、咒骂声被无限放大，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声浪，冲击着每个人的鼓膜。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的重头戏！十二回合重量级对决！红角选手，来自芝加哥，‘狂虎’——维克托——李！！！”
维克托身披红色战袍，步伐沉稳地走出通道，他目光锐利如刀，快速扫视全场，最终锁定在拳台上。
他的表情冷峻，所有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在他专注的世界之外。
热身时，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每一块肌肉都已调整到最佳状态，等待着爆发。
“——蓝角选手，‘碎骨机’——詹姆斯——史密斯！！！”
史密斯的出场则伴随着更狂暴的怒吼，他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像一头真正被释放出笼的猛兽，眼中只有毁灭的欲望。
他死死盯着维克托，做出抹脖子的手势，引得他的支持者们更加疯狂。
那四十万赌注的传闻，像兴奋剂一样注入全场，让这场对决超越了单纯的体育竞赛，增添了一丝残酷的金钱血腥味。
裁判简短地交代规则，两人在台中央对视，额头顶几乎撞在一起，眼神交锋的电光石火间，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铛！”
第一回合开始的铃声如同解除了一切束缚的咒语，将拳台变成了角斗场，也将两名拳手还原成了最原始的战士。
铃声的余音尚未完全消散，史密斯已然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迈着极具压迫性的沉重步伐猛扑上来！
帆布在他的脚步下发出沉闷的回响，仿佛不堪重负。
他的战术毫无花哨，就是最原始、最粗暴的力量碾压：
利用自己更胜一筹的体重和力量，强行闯入内围，用他那足以名副其实“碎骨”的重拳，在最短时间内摧毁对手的意志与身体。
维克托甚至尚未完全站稳脚跟，一记带着恐怖风压的右手摆拳已经撕开空气，擦着他的下巴呼啸掠过！
那拳风之烈，刮得维克托脸颊皮肤一阵刺痛，也让场下前排的观众不约而同地发出一片倒抽冷气的惊呼。
但维克托没有选择游走。
他脑中闪过教练赛前清晰的指令：试探，但绝不示弱！要在精神上与这头猛兽分庭抗礼。
就在史密斯拳头收回、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维克托没有顺势后退卸力，反而逆流而上，迎前一步，用曲起的双臂和坚固的抱架硬生生格挡住了史密斯紧随而至、试图扩大优势的左直拳。
“砰”的一声闷响，冲击力让维克托的臂骨都为之震颤。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碰撞中，维克托捕捉到了那一丝缝隙——一记迅捷如刺刀的右手直拳从中路精准刺出，干脆利落地命中了史密斯的面门！
啪！
声音清脆响亮，如同鞭子抽击，迥异于重拳的闷响。
史密斯果然以抗打能力强悍著称，遭受如此精准的打击，他也只是头颅微微后仰，粗壮的脖颈肌肉吸收了大部分冲击，他晃了晃便稳住身形。
然而，这一拳非但没能遏制他，反而像火星溅入了油桶，将他眼神中的凶狠彻底点燃。
“来啊！小子！别像只娘们儿一样躲闪！”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进攻变得更加狂野。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刁钻阴狠的左勾拳，撕裂空气，抡向维克托的肋部——那里是肝脏所在，职业拳赛中，一击足以让硬汉瞬间崩溃。
维克托全神贯注，洞察了这记杀招的先机。
他敏锐地后撤半步，仅仅是这毫厘之差，让那足以结束比赛的重勾拳擦着他的腰腹惊险掠过。
与此同时，他的反击再次发出——又是一记简洁高效的右手直拳，如同经过精密计算，再次精准点中史密斯因疯狂出拳而门户洞开的脸颊。
同样的位置，声音同样清脆，像是一个毫不留情的提醒。
第一回合就在这般节奏中飞速流逝：
史密斯不断发起狂风暴雨般的凶猛进攻，试图用绝对的力量吞噬对手；
而维克托则如同一块屹立在激流中的礁石，用冷静精准的反击和滴水不漏的严密防守与之周旋。
第一回合结束的铃声如同天籁，将维克托从狂暴的浪潮中暂时解救出来。
他吐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浊气，转身走向角落，耳边是观众席尚未平息的喧嚣嗡鸣，以及自己胸腔里那面剧烈擂动的心鼓。
他的世界暂时缩小了这片红色的角落。
老杰克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海绵耳塞，急切而清晰：“干得好，就按这样打！”
维克托大口喘着气，伊森再给维克托的身上加涂凡士林，鼻腔里充满了汗水、凡士林和橡胶地垫混合的气味。
他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对面角落。
史密斯正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暴躁地坐着，他的教练几乎是在对他咆哮，而不是指导。
史密斯不耐烦地晃着脑袋，凶狠的目光穿透场上的空气，死死锁定在维克托身上，那眼神明确无误地传达着一个信息：
下一个回合，我要撕碎你。
“铛！”
第二回合！
史密斯如同被再次按下启动开关的杀戮机器，带着比第一回合更盛的怒火扑来。
他的步伐更加沉重，意图更加明确——压缩空间，将维克托逼进围绳角落或拳台中央，然后用毁灭性的重拳结束战斗。
维克托立刻执行战术。
他不再固守原地，而是利用强壮的手臂格挡，开始攻击史密斯。
史密斯的拳头再次呼啸而来，右摆拳、左勾拳，组合简单却威力骇人。
但维克托不再硬扛，他的头部和上身小幅度的、高效地摇摆、后仰，让那些重拳屡屡以毫厘之差掠过。
啪！
啪！
维克托的右手直拳再次找到了节奏，像一条灵敏的毒蛇，一次次弹出，精准地点戳在史密斯的鼻梁和眉骨上。
这不是足以KO的重击，却极具侮辱性，更重要的是，它在有效得分，并在史密斯坚硬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他的鼻梁开始发红，眉角也可能很快就会开裂。
“混蛋！别躲！”
史密斯咆哮着，追击的步伐有些凌乱。
他被维克托的闪躲激怒了，出拳开始带上更浓的急躁情绪。
一记势大力沉却略显鲁莽的右直拳打空，导致史密斯的前冲势头过猛，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的中路空档。
机会！
维克托瞳孔一缩，几乎本能地切入。
他身体重心前压，一记凌厉的左勾拳划出短促的弧线，狠狠砸向史密斯的肝脏区域！
砰！
一声闷响。
那是拳头深深陷入肌肉与内脏保护区域的声音。
史密斯庞大的身躯骤然一僵，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和惊愕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的面部肌肉瞬间扭曲，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甚至控制不住地向前微微弯了一下腰。
肝脏打击不会立刻让人倒下，但它带来的剧痛和短暂的生理机能紊乱是极其真实的。
维克托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一套组合拳立刻跟进！
右直拳命中下巴，左摆拳击中脸颊！
史密斯被打得头颅连晃，抱架下意识地抬高，护住头部，步伐踉跄地向后撤退——这是开场以来，他第一次被迫后退！
“哗！”
全场观众瞬间被点燃了！
惊呼声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维克托感到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击溃他！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呐喊。
趁他病，要他命！他看到了终结比赛的曙光，肾上腺素汹涌澎湃，几乎要淹没乔的战术布置。
他猛地踏前一步，准备倾泻全部火力，将这位不可一世的“碎骨机”彻底吞没！
然而，就在他全力挥出下一记重拳的瞬间，史密斯那原本因痛苦而蜷缩的身体里，竟爆发出一种野兽般的本能反击！
他借着后退的姿势，猛地一记近乎同归于尽式的上勾拳，从极低的角度爆炸性地抡了上来！
维克托的重拳打空了。
而他自己的下巴处，却感到一股恶风袭来！
躲不开了！
他只能拼命收紧下巴，用抱架硬格。
咚！
沉重的撞击感透过手套和手臂一直传到大脑。
维克托只觉得整个脑袋嗡的一声，视野轻微晃动，虽然未被直接KO，但这一拳的冲击力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追击的势头被打断，不得不重新调整重心，向后小跳一步，拉回防守架势。
史密斯喘着粗气，眼神中的痛苦被更加疯狂的凶焰所取代。
他舔了舔嘴角，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虎。
维克托的心沉了一下——机会错过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贪功冒进，差点让自己付出惨重代价。
拳台上，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一个重炮手的反击能力，尤其是像史密斯这样的硬汉。
心理的波动只在一瞬。
维克托立刻压下那丝懊恼，重新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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