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前途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说的什么？”
同事嘀咕道，她打量着罗晓苍白的脸色，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毕竟能表现出这样魂不守舍，确实不像平日里的罗晓。
“害，没什么，我以为你说我工作出了问题呢。”
罗晓连忙摆手，她怕真的被同事看出点什么，于是慌忙掩饰道，“吓我一跳。”
“这样啊……”
同事用狐疑的目光盯着罗晓，不过最近公司的确是公务繁忙，罗晓会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正常，毕竟连自己也有时会担心，工作会不会出了什么纰漏。
电风扇呼呼转个不停，划破了沉默的空气，凉风徐徐，让罗晓心中原本惊涛骇浪的局面在一瞬间变的平静。
一切，似乎都在按计划行驶。
“叮铃铃——”
就在同事转身离开后，罗晓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伴随铃声而来的，是屏幕上亮起的跨越50公里的电话属地。
城北市公安局。
说起来也很奇怪，这通电话就像是悬挂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折磨着罗晓的精神状态。
在罗晓得知父亲罗大福被警方控制后，她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又或者说，是在等这一通来自城北的电话。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罗晓。”
“我接到了你们的电话，特意从松阳市赶了过来。”
罗晓略微有些恍惚，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同公司人事部门请的假，她只是快速签完家里有事的假条，然后乘坐高铁来到了城北市。
这个她很多年都没有回来的城市。
一栋栋陌生的摩登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们在罗晓的眼前匆匆掠过，就像是童年时光里，她从未抓住的海市蜃楼。
伸手不可触，妄念不能得。
当罗晓坐在城北市局的审讯室里，不知为何，她脑海里依旧闪过了许多来时的风景片段。
因为罗晓所乘坐的高铁线路，路过了她童年的破败房子，路过了十多年匆匆而逝，也路过了罗晓现在光鲜亮丽的人生。
这种异样的情绪不知从何而起，以至于，让罗晓在此刻百感交集。
“罗小姐，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周不涣淡定开口，他没有过多询问罗晓的基本信息，因为这些东西只要警方想查，不出几分钟就能调查的一干二净。
“我很爱他。”
“我爸他不善言辞，我又是妈妈难产留下的孩子。我自幼被他拉扯长大，家里很穷，他也没想着不让我读书，反而拼了命的挣钱供我，希望我能不像他和母亲那样，一辈子被困在那个落后的小村庄里。”
罗晓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在她拿到松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父亲那激动的样子。
罗大福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张薄薄的红纸，像是捧着18年前诞生在乡村医院里的婴孩。他将操劳了半辈子黄土的双手擦了又擦，生怕弄脏了女儿这光辉明亮的未来。
“爸，你放心，等我以后读书读出息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住比咱家大十倍的好房子！”
罗晓兴高采烈地抱着父亲，她同样被这个好消息激动得不行。
她笑吟吟地看向窗外漫无边际的稻田，青黄色的麦穗层层翻滚，在那年8月的阳光沐浴下，飞速生长成更饱满的稻米。
“后来我进了松阳市的国企，本来想把他接过来住，但他拒绝了我。”
“爸爸说，他不想离开他和我妈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罗晓本来只是好好的阐述着，她冷静地看着周不涣，像是在说一个寻常的故事。
可不知为何，一股酸涩感突如其来的涌上罗晓心头，在万千大脑神经元的连接中精准攻击了泪腺，让罗晓险些失态。
“关于你父亲吸食违禁品的事，你本人知情吗？”
“他有向你告知过这一情况，或者和你提到过什么很奇怪的人吗？”
周不涣神情冷肃，他看着眼眶红了大半的罗晓，生不起任何恻隐之心，只想彻底调查出这起案件背后的来龙去脉。
在光影交错的审讯室里，周不涣见证了太多的虚情假意和逢场作戏，以及犯罪嫌疑人只感动了自己的惺惺作态。
周不涣不相信坐在对面位置的人，而不是这个人背后的故事。
罗晓会出现在松阳市的公交车站，排除罗大福提前告知的可能，那就说明她极有可能是接头人，甚至主动将自己的父亲牵扯进跨省运尸案中。
“没有。”
“这怎么可能！我爸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民，不可能有途径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罗晓说的斩钉截铁，她的声音一寸寸加大，如同在音量声的起伏里，回答她心中真正期许的那个答案。
的确不可能。
如果……
如果当年，她没有被关系户黑掉名额时走投无路，没有选择踏上Aris那伙人的贼船，没有在明知前路时深渊仍义无反顾的踏足。
那她的父亲，现在应该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农民，那双手只摸过稻谷与黄土，而不是接过——
装在透明袋子里的荧蓝色粉末。
成为那群人拿捏自己的把柄，裹携着亲情与沉甸甸的爱，被自己毁掉可以安享的晚年。
罗晓深吸一口气，她将心里的情绪全部镇压，因为在这里，她不能流露出任何的不对劲。
“罗小姐，你父亲被牵扯进一桩垮省运尸案，他在被警方抓捕时，根据现场监控显示，你本人也在现场。”
“请问，这怎么解释？”
在周不涣话音刚落时，傅嫃就迅速调出了那份监控，她将画面一点点放大，力求在罗晓眼中保证清晰。
上面的人是她又如何？
罗晓的脸色未变，她像是料到警方会问出这个问题，同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那样，娴熟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天，我是请假去车站接我朋友的，她被公司裁员了，所以想来找我收留。”
“也许是巧合吧，我并不知道我父亲会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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