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审讯
“你好，城北分局刑侦支队长——周不涣。”
周不涣和杜杰双双落座，他们看着对面一身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谁能想到，仇复青刚刚从政府召开的紧急发布会上离开，就坐到了审讯室里。
一整个的意气风华的状态。
“Aris。”
出口就是一句极为标准的美式腔调，仇富青礼尚往来地进行了自我介绍，节省了警方固定流程所消耗的时间。
仇复青的表情不变，他用近乎放肆的目光打量着周不涣，这个被郑家颜不惜犯蠢也要除掉的男人，就像是在久仰大名后掂量对方的实力，看究竟够不够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现任职辉耀生物集团的首席CEO。”
周不涣微微抬眼，他同样感受到了仇复青并不友善的态度，但似乎不是因为这桩案子的缘故，在尚未弄清楚原因前，周不涣将自己的职业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Aris先生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我们分局，已经很难得了，毕竟，不少大人物在涉案后我们要求调查，态度都是有点跋扈的。”
“有的甚至想利用人脉关系，出现过拒绝配合调查的情况。”
“是吗？”
仇复青轻声笑道，他似乎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周不涣，整个人说话的状态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调侃道，“可能是因为，我刚与裴家合作拿下了旧石材厂的商业地皮吧，赢得了接标资格。”
“能在危机之中救城北市政府于水火，这对于我们新一代的商人来说，是莫大的荣幸，更是必须在肩上承担起来的、群众给予我们的支持和信任。”
周不涣的笑容微敛，他当然知道仇复青这话是什么意思。
泄漏事件一出，在高、周两家失去竞标资格并被网友骂上热搜后，仇复青和裴家却摇身一变，成了这场鹬蚌相争中得利的渔翁。
而周不涣，却是来自于被网友痛骂的周家。
在明面上，他们是被城北市政府拉来救急的良心企业，是愿意担起民生重担的人民企业家，那在背地里呢？在被所有人都难以察觉的阴谋诡计背后呢？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周不涣的沉默持续发酵，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仇复青，在无人出声的审讯室里，杜杰能明显感受到两人针尖对麦芒的火药味。
“开始今天的流程吧！”
见仇复青依旧是一副计谋得逞的高傲姿态，周不涣懒得多说些什么，他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杜杰，示意他开始针对案件的讯问。
“Aris先生，经调查发现您在8个月前，曾是汇源医药的第一控股人，请问这情况属实吗？”
“我们今天通知您来警局，是因为警方发现有多个案件与您和您的助理张章牵扯不清，所以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杜杰点了点头，他明白周不涣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自觉担任这场审讯的牵头人，在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此举的目的之后，他向Aris抛出今天的第一个重磅炸弹。
“属实。”
“辉耀旗下的子公司在一年前提出了医药机器人的理念，通过纳米技术实现药物的定点靶向，而汇源医药拥有的病院数据库在城北市有目共睹，我没有理由不去了解投资。”
Aris神色淡淡，他并没有将周不涣身边的杜杰放在眼里，一个普通分局的警察，在Aris看来毫无搭理的价值，更别提多认真地看待他提出的问题。
杜杰眉头微皱，仅仅是第一个问题抛下去，Aris的回答就能看出他是早有防备，他不仅能针对警方的问题做出合理解释，连接下来答案衍生出的疑惑也全部进行了解答。
“前几日，城北与松阳两市发生了一起很有名的恶性事件，有一位五旬老人带着装了尸体的行李箱，在经过两市地界后，于松阳车站被警方控制。”
“这位老人名叫罗大福，他只有一个独生女罗晓，两人在这场案件中均有嫌疑，Aris，你认识他们两个人吗？”
Aris垂下眼皮，在周不涣目不转睛的注视里，他巧妙地遮掩住自己的神情，不让警方在这场谈话中有任何可乘之机。
“我只认识后面那位。”
Aris的回答堪称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没给杜杰留下什么思考空间，“她是松阳市腾飞集团的高级总监，就在前天下午，我还与她共进过晚餐。”
“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查我当天的行程，我想航空公司能够为我的清白提供证明。”
“……”
也许是最近的案子都太难缠，太久没见过这么坦诚的嫌疑人，杜杰差点没接上Aris的思路，顺着这个问题道，“你与她见面的目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杜杰就迅速意识到不对，他脸色微变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周不涣，而Aris则是玩味地挑起眉，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瞅着杜杰。
“当然是为了了解政府的招标，然后在我与罗晓负责的业务范围内聊合作啊！”
“杜警官看着一派正经，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往桃色方面去想啊？”
杜杰目瞪口呆地看向Aris，他不敢相信，这人就这么笑吟吟地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故意将警方讯问里正常问题恶意发散，甚至连丁点的停顿都没出现。
“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哪有警察被嫌疑人压了一头的道理，杜杰到底是干了多年刑警，面对Aris等同于挑衅的举动，他立刻调整好审讯思路，厉声道，“你现在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尽管态度如此，但Aris的回答却完全没有毛病。
周不涣摩挲着手掌处的虎口，枪茧粗糙的触感让他在聆听的过程中保持冷静。
从讯问的一开始，周不涣就料到杜杰很可能会因为Aris吃哑巴亏，所以在情况发生之后，他并没有表现出对方预想的惊讶。
虽然招标会还没开始前，普通老百姓还尚未得知，但商业圈已经传出了高、周两家被政府选定合作的消息，由于两家都是城北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所以有心竞争的集团也只能望而兴叹，基本默认让出了竞争机会。
但提前内定和有黑幕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也就是说，Aris完全有理由借口合作或是以打探消息为理由，私下与罗晓见面聚餐，虽然这在公司规定里被明令禁止，但仍是很多人默而不宣的“潜规则”。
毕竟两人见面的时候，警方尚未对罗晓进行依法传唤，Aris的知情状况根本无法判断。
“照片上的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杜杰见这边的路子已经被Aris全部堵死，他举起手边早就打印好的照片，神情冷峻道。
鲜艳的彩色照片上，沈寒静静置身于芝加哥大学的校园里，背后的教学楼恢弘大气，他用一种极柔和的目光看着每一个注视这张照片的人。
这是沈寒父母为警方提供的重要信息。
“朋友。”
Aris的回答罕见的停了几秒，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迟疑，也许是在脑海里回想这个熟悉的面孔究竟是谁，也许是不愿在警方面前承认两人的关系。
周不涣挺直了背，他敏锐察觉到Aris的态度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回答完朋友这两个字后，原本信手拈来的状态里，竟然隐隐夹杂着几分心虚。
大抵是想到了这个人的死吧。
杜杰了然，他很快抛下了第二个问题，就趁着Aris此时有些心神不稳的样子道，“你和他在大学期间同时约定回国，关于他死亡的消息，你知情吗？”
“我——”
Aris正欲开口回答，可他被郑家颜调教出来的危机感突然起了作用，他猛然意识到这个被他忽视的警察，似乎已经在讯问语言里设下了陷阱，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Aris讽刺地勾起嘴角，似乎在嘲笑杜杰的伎俩已经被自己看穿，得意回答道，“我并不知情。”
“我只知道他回国后意外失踪，据说家里人找他都快找疯了，倒是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真遗憾啊，我还没来得及和叔叔阿姨说一声节哀顺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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