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网暴
“老大真没猜错，虽然杨梦在大学的医保记录没查出可疑的东西，但她高中时期休过学。”
“理由是中度抑郁症，再加上杨梦的高中是寄宿学校，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日常生活。”
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傅嫃就调查完了杨梦的全部背景，并将她的就诊记录摆在了周不涣的办公桌上。
“杨梦的原生家庭不好，父母在她幼年时因为家暴离婚，她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亲生父亲对她不闻不问，而母亲在改嫁后也不再重视她。”
“她从小性格就孤僻，不太喜欢与人交流，据杨梦的高中班主任透露，她当时被班上的女生集体孤立，以至于出现了心理问题。”
“虽然杨梦和黄雨婷的情况不同，但本质还是因为缺爱，导致了她们的自我矮化和害怕自己失去价值的心理。”
傅嫃有些心疼，在自己浏览完杨梦的生平之后，她很难用一种词汇去形容内心酸涩的感觉，就像是一碗被打翻的柠檬汁，酸中透苦。
“关于杨梦自杀的原因，我们已经查明了，但出现再她颈侧的海盐针孔，依旧是疑点。”
周不涣放下就诊记录，开口道，“针对洪俊杰编织的网络杀猪盘，杨梦一股脑的沦陷进去。以至于为了能满足洪俊杰的用钱需要，她不惜瞒着所有人贷款拿钱。”
“杨梦从小没被满足过的爱，在洪俊杰提供的情绪价值中得到了体现。”
“但杀猪盘就是个永远也填不尽的黑洞，杨梦明知道自己的经济条件已经濒临崩溃，但还是不愿意放手洪俊杰。”
周不涣叹了口气，手机屏幕在此刻亮起，他却并没有分去一个眼神，继续道。
傅嫃没说话，从他们接触到这个案子的开始，从杨梦、方雪、再到黄雨婷，她接触到了太多女孩子的“一念之差”，也由衷为她们的选择感到不值得。
她们都是考上了大学，本能在属于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的女孩。
如今，却被深深困在“缺爱”的泥沼中。
“老大，我有新发现！”
杜杰匆匆敲了几下门，推开周不涣的办公室道，他语气带着几分急迫，看着像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周不涣和傅嫃的视线交汇，双双落在杜杰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上。
“你们看，这是我根据城北市发生的自杀事件，把所有脖颈处有针孔的女生照片放在一起后，发现她们的一个共同的相似点。”
杜杰有些激动，他不知道自己的发现会不会是一个巧合，但内心的警觉促使他继续试下去。
鼠标移动，女孩们的照片被杜杰一张张重合在一起，办公室里三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上，整个办公环境安静无声。
“我的天。”
傅嫃惊呼出声，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屏幕里出现的一张脸，没想到杜杰的操作会带来这样一个结果。
“从看到这几位自杀女生照片时，我就觉得她们之间长的很相似，特别是眉眼那一块。”
“甚至有两个人，夸张到了遮住下半张脸，我让两个实习警察过去认人，他们都没办法肯定的地步。”
杜杰长舒口气，他一屁股坐在周不涣对面的椅子上，继续道，“这些女生自杀时，由于部分死法导致面容改变，所以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关注到这一点。”
“这张脸查过了吗？”
周不涣指着电脑屏幕，那张由重合女孩面容后阴影形成的五官，语气严肃道。
“查过了。”
杜杰点点头，他将电脑拉回自己面前，操纵鼠标一路进入公安内网的数据库。
在一通数据比对后，一个长发及腰、面容姣好的女孩照片，出现在周不涣三人的眼前。
“这个女孩叫程澄，是城北医科大学的一名女学生，在七个月前因为遭受严重的网络暴力，最终选择跳河自杀。”
“网暴她的原因是什么？”
傅嫃看似很冷静地询问道，但语气里透露出的愤怒，是同为女性群体的她，怎么也压不下去尖锐情绪。
杜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他先是沉默了一会，才顶着周不涣与傅嫃两人的目光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热度被压了，所以网上能查到的舆论消息不多。”
“大概的一个情况，就是程澄在保送本校的研究生之后，穿吊带与姐妹出去游玩。”
“结果被同是竞争对手、但保研失败的男生看到后，转手将程澄的照片发到网上，迎来了不少人的网络抨击。”
傅嫃的气息不稳，不用杜杰继续说下去，她就能猜到程澄会面临怎样的网络舆论，在无数人的口诛笔伐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个事情当时闹得很大，周不涣明显从脑海里回忆出来，他将事件的主人公与电脑上的照片对上后，同样沉默无言。
因为那位偷拍程澄、并私自将照片上传到社交媒体的男生，除了赔点钱以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而跟随在这位男生背后，带着网络面具肆意攻击程澄，为其进行“网络浸猪笼”的人们，也在这件事落下帷幕时完美隐身。
这个案子，也被当时的媒体评为“网络杀人第一案”。
“原来她就是那个案子的受害人。”
周不涣指尖轻点桌面，作为刑侦支队长，他当然知道这个案子的重量。
以至于在程澄自杀后不久，在不少好心人网络请愿中，城北市很快就出台了关于“网络谣言、暴力”的相关法案。
“我不确定这张脸的相似度，在这个案子中会不会是巧合，但每一个脖颈有针孔的女孩，都与程澄有着相似的眉眼。”
杜杰揉了揉眼睛，由于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让他的眼睛已经干涩发痛，布满了吓人的红血丝。
但能够在案件迷雾中发现一条新的侦查方向，这对他们警察来说就是值得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查一查程澄，说不定，案件会走到一个出乎所有人资料的结局。”
面对杜杰的提议，周不涣沉吟片刻后，决定让他放手去做。
毕竟，目前余姚那边针对“裸贷平台”的网络清缴还没有结束，案件现在还处于凝滞的状态。
“周队？”
见周不涣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季长渊礼貌地敲了敲门，沉稳的声音从门后传进了办公室。
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季长渊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看见杜杰与傅嫃两人，以及三人围绕着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在讨论案子？”
季长渊应该是刚从特巡警那边出来的，他一身麻辣小龙虾的气味，像是被城北市的夜市腌入了味。
他刻意没去看那台电脑，目光落在周不涣的脸上。
“还是自杀那个事，刚才有了新的发现，所以在讨论侦查思路的可行性。”
杜杰本欲起身让座，不料季长渊反应的更快，他一把按下杜杰的肩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用那么客气，我来找你们周队，就是说个事就走，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季长渊笑了，一身风衣衬得他容身玉立，但他接下来的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神情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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