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劝慰
至于段子玉...此人杨鸣是在熟悉不过的，那是个芝兰玉树的公子哥，段家这辈里唯一的男丁，段家人恨不能将他当宝一样供起来。
他也当真是争气。
在国子监时段子玉就坐在他后面，每每他出了丑，段子玉便会被夫子叫起来答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段子玉也确实聪明会把文章流利背完甚至还能阐述其意思。
而杨鸣因此也会获得得到夫子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说他不上心。
其实他也并非顽石一块，他自幼身体便不太好，大把时间都花在喝药找寻良医的路上，课业学起来就比旁人晚了一些，但他看过的都能流利背出来，没看过的就一个字儿背不了。
那时杨家夫妇为了杨鸣能成才在他身体好些就将他送进沈昀渊就读的国子监，本想着他进去能得良师益友的提携，哪成想良师益友没寻到。
倒是得了无尽白眼和不中听的话，幸而杨小少爷心大些，并未因着那些话心里扭曲，只是这之后就及其抗拒科举学业了。
公孙玥跟杨子成并未多想其中缘由，与二老一商量想着家中有钱，朝廷有人也就顺着自家这根独苗苗去了，杨鸣也并未同家里说其国子监之事免得惹二老多想在酿出事来。
沈昀渊静静看着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打量着他道：“其实你很聪明，我与家中人说的所有事情，你也听得明白很上心。你本可成为俊杰，承担起重担，只是你不愿意而已。”
“我不行……”
杨鸣不是不想，可是他过不去心中的坎，每每想起那夫子说的话，他就会退缩下去缩在那一方小天地里看着别人：“我读书真的不行。我们换条路吧表兄，换条路我们也可以护下家人的。”
“如今时局变了，你知道吧？”沈昀渊突然开口。
“皇上虽然想护着现今太子，可是太子不争气，六皇子只是暂时的明哲保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将太子一招拽下马他去做那个太子之位。”
“你当时暗中相助与他，他并非不知背后之人就是你，后期你的离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不会记恨你，记恨杨家？六皇子并非良善之人，我不信你不知道。”
杨鸣没说话，他听着沈昀渊的话，心上有些沉闷，沈昀渊接着道。
“舅舅舅母终究是会老的，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他们，为杨家考虑一下？我在荣安也并非一番风顺，上有太后与太后背后的无数双眼睛盯着，万一哪天领侍做不下去了，沈家倒台，杨家也就不远了，你就只能静静看着无能为力，你还觉得无所谓吗？”
“表兄你说的话，”杨鸣斟酌着慢慢道，“我都明白，但我……”
“你不明白，你现在一穷二白，一无官身，二无财，靠什么护我们？”
沈昀渊一脸认真的看着杨鸣，杨鸣没有说话，沈昀渊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一般
“我能……”
“这话到底是你自己安慰自己，还是别人安慰你？你是不敢去面对现实，还是真的对现实一无所知？”
杨鸣垂着眼眸，这一次，他终于失了声。
他人生这么多年，头一次没有玩笑，他静静看着眼前的茶杯，听着沈昀渊道：“我们之所以让你读书，其实不是走投无路，是因为我们知道你可以，知道你有多聪慧，你不差你比任何人都努力。”
“别人能做到的，你都可以，只是你从来不去做。”
“我不行。”
“你可以。”沈昀渊断言，杨鸣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沈昀渊的眼神没有半分退缩，他看着自己这个小弟，两人静静对视。
杨鸣的眼神有些闪烁，沈昀渊突然道：“你不去试一试，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厉害，你若不信明天我们大可试一试，相信自己可好。”
杨鸣看着自己的表兄，他似乎是清楚知道他的内心，知道他最柔软的地方。
知道他为什么一直退步，一直又闹又作但始终没有出格，就是在于他内心清楚知道，他可以。
但是只碍于他给自己圈出了一方天地明令自己只可在此不可再往前，他认为的前方是悬崖峭壁，在前就会殒命，所以他把自己囚于此十年之久。
他的害怕让他无限的后退，却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耍着小脾气挣扎。
他这样孩子气的善良与闹腾，他都清清楚楚知道。
沈昀渊的眼神直愣愣的，没有半点遮掩，杨鸣被他直接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轻咳了一声，错过眼神。
沈昀渊再一次开口：“杨鸣，就算是为了整个兖州杨氏，你努力一次，行么？”
这一次杨鸣终于松了口：“好。”
两个人聊了有半日之多等反应过来时，二人多少都有些饿了。
这时梅溪端着盛满饭菜的托盘来到了书房，沈昀渊端着饭碗忍不住夸奖了一句梅溪，现如今倒是很有眼见，会给他们端些饭食。
梅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说这是小溪奉夫人的命令端给大人跟小少爷的饭。
沈昀渊瞬间想起自己从下朝到现在还没有见面的夫人，快速的扒拉了两口饭，想着一会去见一见。
梅溪此时又说了一句。
“夫人说，大人无需多想，她知晓大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还要辅导表弟科举之事，无需在意她，如今玉颜的势头正好，她也有账册要算，现今抽不出空照料大人。”
杨鸣轻轻嚼了嚼嘴里的菜，眼神偷偷瞟向自己的表兄。
果不其然沈昀渊的脸有些绿了，他发现自从这个玉颜开了起来云衿雪每日不是在算账，就是在算账的路上。
之前他是确实是不小心被小人算计进了监牢，给云衿雪留了阴影，她想多挣些钱以防万一还可以救自己一条小命。
可如今按着云衿雪这个势头，算盘扒拉的啪|啪响，救十个八个他都绰绰有余了。
沈昀渊沉默，放下了碗筷，盯着面前的托盘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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