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争执

“殿下，”谢长宴平静看着他，“您说本官囚禁陛下，可有证据？如今陛下病重，按规矩本就要守住内宫不得任何人进入，殿下如此强闯，到底是本官不守规矩，还是殿下不守规矩？”

“你……”

两人正争执着，内宫的门忽地开了，卜子安从里面疾步而出，所有人都同时看了过去。

九皇子一见到谢长宴，立刻大喊起来：“卜公公，我父皇怎么样？！你告诉父皇，谢长宴要反了！他欺负我，让父皇为我做主啊！”

卜子安听到这话，朝着九皇子讨好一笑，随后转头看向谢长宴，恭敬道：“谢大人，陛下请您进去。”

谢长宴没有说话，他双手拢在袖中，听见内宫里正弹着《逍遥游》，沉吟片刻后，谢长宴点了点头，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九皇子还在外面叫嚷着要跟进去，所有人拦着九皇子，卜子安没有理会，领着谢长宴走了进去。

谢长宴一入寝殿，便闻到浓重的药味，皇上坐在床上，方仕则坐在一旁，正从容弹着琴。

屋内这平和的景象与内宫外兵戎相见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谢长宴恭敬向皇上行礼，叫了一声：“陛下。”

皇上朝他笑笑，让他坐下来，随后同方仕则道：“清宣，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和谢将军说说话。”

方仕则站起来，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他不敢出内宫，只能到偏殿去等着，寝殿里留下皇上和谢长宴，两人静默了片刻后，谢长宴笑起来：“陛下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应当还能活上一些时间。”

“死还有一会儿，我就是想看看，我若是死了，会发生些什么。”

皇上笑起来：“我猜着我若死了，九皇子若是想逼宫你能给他抓起来，没想到我还活着，你便打算放过他了。”

谢长宴没说话，皇上沉默着，过了片刻后，他终于道：“你可还打算回边境去吗，太子想来是安全的是襄安那丫头的功劳吧，要不然你也不会从始至终都如此淡定。”

听到这话，谢长宴有些诧异，皇上想要直起来，谢长宴赶忙去扶他，又给他垫了枕头，皇上轻轻喘息着，接着道：“九皇子跟贵妃早就有反的意思了，你现在帮着太子，我还是知道的。”

“陛下......”谢长宴抿了抿唇诧异看着皇上，皇上叹息出声：“长宴，我知道你的，你这个人重情重义，绝不会反。”

谢长宴抿紧了唇，并不答话，皇上接着道：“登基这么长时间来，我其实什么都不担心，大雍有很多人才，只要大雍稳稳当当的走，不说千秋万代，百年可期，平稳安当都是没问题的。这一年来，我对内休养生息，广开商贸。”

“引导百姓耕种良田，物尽其用，修理黄河，接通南北，又整顿荣阳，立下国威震慑地方，最难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你们稳稳当当走，便没什么了。”

此时太子于沈昀渊已经被虞晚乔转手送到了云衿雪手上，三人站在一道薄薄的墙后面听着皇上于谢长宴的谈话。

三人内心五味杂陈，皇上什么都清楚明了，可就是什么都未说出口。

自从封思菫假死离开荣安之后，他这个皇上就及其难做。被太后压在头上压了整整十余年，好不容易扳倒了太后，自己的性命又快走到了头。

听着那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太子忍不住跑了出去。几步就滑到了皇上的床前。

“父皇...父皇，儿臣回来了。”

皇上看着那不顾形象的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他抬手在太子头上轻轻揉了揉。就像小时候无数次的抚摸，没有什么君臣之义，完全就是父子之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皇上又抬眼看着谢长宴，他笑了笑。将太子拉到榻边坐好。

“你与九皇子结怨太深，你是大雍名将，我不能杀你。”

“你也杀不了我。”

谢长宴平静出声。皇上顿了片刻，笑起来道：“你说得对。”

“九皇子跟贵妃不除，太子的地位难能坐的稳。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帮你。”

“答应我吧。”皇上有些疲惫笑了，“给他一条活路。”

这是九皇子唯一的活路。

若是不当皇帝，他就会成为别人的棋子，早晚要死。

若是当了皇帝，只要有贵妃在一日，他就不会安稳一日。毕竟贵妃的野心是九皇子这个儿子想象不到得大，大到她想称帝为皇。

谢长宴看着皇上，许久后，他终于道：“好。”

皇上得了这话，拍了拍谢长宴的手，温和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说完，皇上同外面人道：“子安，将九皇子叫进来吧。”

卜子安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谢长宴沉默不语看着面前的皇上，两人静默时，外面传来了着急的脚步声，随后就听九皇子着急冲到了大殿外，大声道：“父皇！父皇！”

说着，九皇子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他扑到皇上面前，挡在皇上身前，警惕盯着谢长宴道：“你要对我父皇做什么！”

“绥儿，”看见九皇子这个模样，皇上笑了笑，他拍了拍九皇子的肩膀，平和道，“大将军没有恶意。”

“父皇他……”九皇子回过身，看见皇上，他便愣了。

皇上看上去精神还好，甚至比平日还好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九皇子却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惧涌上来。他觉得有些害怕了，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跪在了皇上面前，颤抖着声道：“父皇……”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九皇子又看见了床榻边坐着的太子，他抖了抖嘴唇，“太子哥哥...”

“绥儿，”皇上伸出手，拉住九皇子的手，将他的目光从太子身上转移了过来。皇上认真凝视着九皇子，慢慢道，“绥儿带那么多人进宫是要逼宫吗？”

九皇子愣在原地，皇上静静凝视着他，他认真给用手给他梳理了头发，他的动作做得很轻柔，却威压十足，他慢慢道：“父皇现在还健在，不过是找些以前的老朋友聊聊天，而你就急匆匆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宫，怎么绥儿是生怕父皇不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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