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回头是岸

九皇子不说话，沈昀渊抬眼看着他：“今日为什么不让我说呢？”

九皇子听着这话，低头笑了笑，手中的袖子被扬了一次又一次，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沈昀渊立刻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有那么光明灿烂的一条生路你不走...偏偏要选一条死路。”

九皇子听着这话，垂眸不言，沈昀渊靠在一旁墙上，有些疲惫道：“杨家人是你杀的吧？”

九皇子不回答，沈昀渊抬眼看着牢狱过道缝隙上的天。

九皇子这一间牢房是特别挑选的，周边都没有人，空荡荡的一条长廊，沈昀渊的话虽然小，却依旧让人听得很清晰。

“不说？”沈昀渊转头看他，“要不要我帮你说？”

云衿雪听到瞥了一眼沈昀渊，果然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他不过就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听到这话，九皇子苦笑起来：“何必呢？”

他看着沈昀渊，眼里带着苦涩：“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我也想啊，”沈昀渊声音里满是无奈，“可我装不下去，我知道了，便是知道了，我已经装聋作哑很久了，我本来觉得这是你的事，你的过去，与我没有关系。可如今别人已经把这些东西放在我面前，我不能再不闻不问了。”

“所以呢？”九皇子靠在墙上，“你知道什么，又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当年是我杀了杨家人，是我强奸了杨家嫡女杨宜澜，后怕被报复，才花钱雇佣了山匪去屠了整个杨家，所以呢？”

九皇子看着沈昀渊：“你打算让方执玉斩了我？”

“你没有说全。”沈昀渊盯着九皇子的眼睛，认真道，“要我给你补全吗？”

“十年前，你按照贵妃的要求在杨宜澜回京的路上等待，当时你只是按照你母妃的要求绑架了杨宜澜，但是就在你离开后，你母妃派给你的人却玷污了杨大小姐，甚至在昏迷的杨大小姐身边放上了你的玉佩嫁祸与你，本来杨家打算息事宁人的，可惜天不遂人愿后来杨大小姐怀了孕，你母妃怕事情败露，就找人屠了杨家满门。”

九皇子听着沈昀渊的话，终于失去了平日的从容，他静静听着沈昀渊的话，听着沈昀渊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你母妃，你不过就是个背锅的罢了。贵妃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报复杨家叛离公孙家，不扶持你的后果。身为母妃冤枉儿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不爱你，你不过就是她抱养来的。她才是最想坐上那九五之尊位置的人。”

“我想这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你母妃野心勃勃想要那至尊宝座，可你却也是纵容着随着她胡闹。”

“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所以注定你的未来只会是死路一条，你不光会死，还会连带着你的母妃也一起去死。你若是早些规劝着她不胡乱来也许你跟你母亲也不会落得个如此结果，陛下要安全送你们走，就是如此，陛下很好，若不是你母妃太过贪心，说不定结局可能真的就会不一样了。”

沈昀渊定定看着他：“你其实当初根本无需我的帮助，因为你们的路要就已经走窄了。从易明飞的出现，再到他挑唆，一人玩了三面间谍害了沈家，杨家更是害了你们。”

九皇子听着，他没有反驳，许久后，他漫声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又还问什么呢？”

“你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吗？”

沈昀渊声音带了哑意，他踉跄着站起来，看着九皇子，将手搭在牢狱的木桩上，捏紧了木桩，控制着情绪，颤抖着声道：“我原以为我不帮你们，你们是会迷途知返的，可是你们不应该牵扯上如此多的人也不应该牵扯上阿鸣。”

“我原以为你们还是有些良心的……”

他声音越发颤抖：“我原以为你虽做事狂浪，却有底线……”

“可到头来你们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有何不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百姓于你们眼中只是棋子，是吗？”

“我若是协助你们做了皇帝，你们就不惜挑动天下大乱。从而为了权势，毫无底线丧心病狂！”

沈昀渊怒喝过后，慢慢有些颓然。

九皇子静静看着他，平静道：“所以呢？”

沈昀渊说不出话了，他看着九皇子的眼睛，听九皇子道：“你打算怎样，斩了我，替死去的所有人，替天下讨个公道？”

“我不明白，”沈昀渊红着眼睛，“你一直说，你是公孙家人，你记得家里人。可是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沈昀渊放轻了声音，慢慢道，“你想过公孙家吗？”

“自然是想过的。”九皇子出声道

“沈昀渊，”九皇子有些疲惫，“每一场斗争，都是拿着性命在赌。我不是神，我也只是个赌徒。皇家的形势没有外面说的那般好，我要是不争不抢早就死在这吃人的皇家了，我为什么要帮母妃，哪怕我知道她做的事情都是假的，因为我知道我们的目标无非就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生在皇家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是我能左右我的未来与我自己的生死，所以你无权评判我的对错，因为你不配。”

“反正，该做的我已经做到了。我如今的日子，也不过就是等死罢了，早一点去，晚一点去，也没什么区别。”

这话说完之后，是长久的寂静。沈昀渊看着九皇子，好久后，他才道：“家里人大约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沈昀渊拉着云衿雪一起站起身来，九皇子垂着眼眸，听沈昀渊他们往外走去的脚步声。

沈昀渊带着云衿雪走了几步后，九皇子叫住他：“沈昀渊。”

沈昀渊没说话，九皇子慢慢道：“我很希望如果我没有出身在皇家，我们两个只是平常人家的表关系，我们的感情应该相当不错的吧。”

“我母亲也好，你母亲也好，她们都是过去了。你所在的时代，一个官员，应当光明磊落，凭着政绩和能力往上走。”九皇子顿了顿，慢慢道，“我希望你能活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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